灰雾在北城墙外凝滞成一片死寂的墨色,八方亡君的身影虽未再逼近,却如同八座悬在头顶的死亡山岳,将沉甸甸的威压压在每个人心头。
城墙上的战士们大多瘫坐在泥泞中,有的靠在断壁上闭目调息,有的则用破布擦拭着武器上的血污,雨水顺着他们的发梢滴落,混着脸上的泥痕,勾勒出一张张疲惫却倔强的脸庞。
医疗点的帐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牧奴娇正用新熬制的愈灵露涂抹在江小淼手腕的伤口上——那是之前维持“弱水囚笼”时,魔力反噬撕裂皮肤留下的疤痕。
江小淼依旧昏迷着,眉头却始终紧锁,像是在梦魇中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抗争,胸口的定海珠泛着柔和的莹白光芒,却偶尔会突然闪烁一下,如同心跳般,泄露着珠体内部的躁动。
就在这时,一道踉跄的身影掀开帐篷帘布走了进来。是张小侯。
他的左臂依旧缠着厚厚的绷带,绷带边缘渗出的淡黑色污渍证明阴影侵蚀还未完全清除,脸色苍白得如同纸,嘴唇干裂起皮,却依旧挺直着腰杆,眼神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刚一走进帐篷,目光就落在了昏迷的江小淼身上,看到定海珠的光芒,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即转向守在一旁的冷青和刚赶来的韩寂,声音沙哑却清晰:“韩会长,冷姐,我有重要情报要汇报——关于煞渊,还有鬼魖暴君守护的东西。”
冷青和韩寂对视一眼,立刻起身。冷青将帐篷帘布拉紧,隔绝外界的雨声,韩寂则在帐篷中央的木箱上铺开一张简易地图,指尖按在北城墙外的空白区域:“小侯,慢慢说,别着急,把你们侦察到的一切都讲清楚。”
张小侯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颤抖——每当想起影鼠牺牲的画面,他的心脏就像被攥紧般疼痛。
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情绪压在心底,开始缓缓叙述:“我们按照计划绕到北城墙外五百米处,避开了三波亡灵巡逻队,最后在一片被死气笼罩的洼地找到了煞渊……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空间裂缝,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边缘的空间都在扭曲,像被什么东西吞噬着。”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恐怖景象,喉结滚动了一下:“无数亡灵,从腐尸到骨臣,都在朝着煞渊移动,像朝圣一样,走进深渊就消失了,连死气都没留下。我们躲在断壁后观察,发现鬼魖暴君就守在煞渊边缘,它的阴影领域覆盖了大半个洼地,任何靠近的亡灵都会被它的阴影同化……它不是在阻止亡灵靠近,更像是在‘筛选’,只有符合某种条件的亡灵才能进入煞渊。”
“筛选?”韩寂的眉头皱得更紧,指尖在地图上轻轻敲击,“它是怎么筛选的?有没有什么特征?”
“是死气浓度。”张小侯回忆着细节,“普通腐尸靠近时,会被它的阴影直接吞噬;骨臣和骷髅战将则能靠近深渊边缘,有的被允许进入,有的则被它撕碎。我们猜测,它在挑选更强的亡灵,送入煞渊。”
说到这里,张小侯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悲痛:“我们想再靠近一点探查,却被鬼魖暴君发现了。它的精神力太强,李静的心灵屏障瞬间就碎了,我带着李静和周姐撤退,影鼠哥为了掩护我们,燃烧了自己的暗影魔能……他冲进阴影领域,试图干扰鬼魖暴君,然后……然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帐篷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外面的雨声不断传来。
冷青的手指紧紧攥着地图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影鼠是审判会的资深审判员,跟随她执行过多次任务,此刻听到他牺牲的消息,心中也泛起一阵酸楚。
韩寂则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苍老的脸上满是凝重:“影鼠是个好战士,他的牺牲不会白费。小侯,你们带回的情报,可能是解开亡灵天灾的关键。”
韩寂睁开眼,目光落在地图上的煞渊位置,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开始缓缓分析:“煞渊吞噬亡灵,鬼魖暴君守护筛选,八方亡君受其驱使……这一切串联起来,只有一个可能。”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煞渊并非简单的空间裂缝,它是……通往真正亡灵国度的‘门’!”
“门?”冷青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你的意思是,这些亡灵都是从亡灵国度通过煞渊过来的?”
“不止如此。”韩寂摇了摇头,语气更加沉重,“如果只是普通的门,亡潮不会如此有组织,八方亡君也不会只围不攻。它们在等,等这扇‘门’完全开启,等某个契机——或许是足够多的强大亡灵被送入煞渊,作为‘祭品’;或许是古都的防御彻底崩溃,成为亡灵国度入侵现世的跳板。而八方亡君,既是这扇门的守门人,也是某个更强大存在意志的延伸。”
他的指尖指向地图上古都中心的位置,那里标注着秦始皇陵的符号:“结合之前陵墓的异动,我大胆推测,它们在等待的,可能是那位沉睡在陵墓中的古老帝王——秦始皇的亡灵复苏!一旦那位古老帝王通过煞渊降临,整个华夏都将面临一场颠覆文明的亡灵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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