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流G700的机舱内,周遭的气压似乎比平时更低,沉甸甸地压得人的胸口生疼。
谢烬靠坐在宽大的沙发椅里,眉头紧蹙。
他指间那只银质火机被反复掀开,合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在过分安静的机舱里显得格外清晰。
“谢哥......”坐在侧面的阿劲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妙妙......已经和陈三爷结了婚,怎么办?”
谢烬拨弄火机的动作倏然停住。
他缓缓抬起头,视线落在阿劲脸上。
那目光里没什么激烈的情绪,却沉得像化不开的浓墨,又冷得像淬了冰。
阿劲被他看得后颈发凉,头皮一阵发麻,“我,我是说......假如......”
他试图补救,声音却越发干涩。
“结了婚......”
谢烬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低哑。
他垂下眼,目光重新落在火机上。
半晌,他极轻地说出后半句,“那就让她......丧偶。”
机舱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阿劲猛地屏住呼吸,所有未出口的话都冻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谢烬脸上那种平静到近乎残忍的神色,彻底噤了声。
他知道,此时此刻,再多说半个字,都无异于找死。
——
很快陈景行派的车,将他们送到了苗父苗母的小区门口。
刚下车,熟悉的门庭便映入眼帘。
苗妙妙望着熟悉的一切,眼眶倏地红了。
夜空中烟花正盛,一朵接一朵绽开,照亮了团聚的夜晚。
远近传来阵阵欢腾,所有人都在庆祝新年的到来。
已经三年没回家了。
从前每个跨年夜,都能吃到妈妈亲手做的饭菜......那些记忆里的温热,此刻翻涌着,格外真切。
好在,今年终于回来了。
“妈妈,”安安仰起小脸,冰凉的手指碰了碰她的手背,“你哭了吗?”
“没有。”苗妙妙蹲下身,轻轻蹭了蹭孩子们被冷风吹红的脸颊。
“哦。”安安轻轻的点着头。
“来。”她站起身,一手牵起一个孩子的手握得紧紧的,“苹苹,安安,我们回家,去看外公外婆。”
走了没两步,她忽然停下,回过头看向身后那个站在车旁踌躇的身影。
烟花在他头顶的天空明明灭灭,将他的轮廓染上一层流动的光晕。
她忽然起了逗他的心思,嘴角弯起,“走啊......丑媳妇还得见公婆呢。”
她顿了顿,笑意更深了些,“何况我们陈总,还这么漂亮。”
“可......”陈景行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紧,“毕竟是我哥......导致的这一切。我怕叔叔阿姨他们......”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只是望着那扇透光的窗,眼神复杂。
“陈景行。”苗妙妙打断他,“你哥是你哥,你是你。”
她顿了顿,语气放软了些,“别怕,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说着,她松开了牵着苹苹的手,轻轻推了推女儿的后背,“苹苹,去,拽爸爸过来。”
“爸爸”二字出口的瞬间,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秒。
陈景行微微一怔。
这是她第一次在孩子们面前,这样明确地承认他的身份。
不再是叔叔,而是爸爸。
苹苹眼睛一亮,小跑着上前牵住他的手,“爸爸,我们快进去吧。”
“好。”陈景行眼底笑意漾开,走到苗妙妙身侧,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苗妙妙一行人刚走到单元楼下,迎面就撞见两个巡逻的保安。
其中一个年长的,看清来人后,脸上立刻堆起熟稔的笑容,热情地挥了挥手,“苗小姐!新年好啊!”
“新年好!”苗妙妙也笑着回应,心里涌起一丝久违的亲切感。
这小区的老人都认识她。
旁边的年轻保安却猛地扯了扯同伴的袖子,脸色煞白,压低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李、李叔!你忘了?苗小姐......她不是三年前就......就那个了吗?车祸,当时闹得可大了!”
年长的保安闻言,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灯光下苗妙妙的身影。
记忆与现实猛烈冲撞,他喉结滚动,干涩地吞咽了一下,嘴唇哆嗦着,“那......那她是.......”
“砰——!”
恰在此时,一枚巨大的烟花在正上方漆黑的夜空炸开,惨白与艳红交织的光芒,猛地照亮了苗妙妙含笑的脸,也将两个保安惊恐扭曲的表情照得无所遁形。
“鬼啊——!!!”
“妈呀!有鬼——!!!”
惊骇欲绝的尖叫声划破了节日温馨的喧嚣。
两个大男人魂飞魄散,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原地跳起,手里的对讲机都甩飞了,连滚爬爬地朝着反方向狂奔而去,眨眼就消失在楼宇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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