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台上,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出稳定而轻快的节奏。
最近一段时间,D6内外都呈现出一种罕见的平静,连空气里那股紧绷的、属于战时戒备的锐利感都似乎被悄然稀释了几分。
她的目光完成一次屏幕扫描,习惯性地向右后方偏移。
037正坐在她常坐的那张辅助椅上,背脊挺直,神情是面对精密图纸或武器拆解时才会有的全神贯注。
然而,她手中拿着的,却并非冰冷的工具或闪着金属光泽的零件。
那是几团......毛茸茸、蓬松柔软的东西。颜色是极其醒目的暖色调:
一团是如同初生雏鸟绒毛般的亮黄色,一团是夕阳沉入雪原时那种温暖的橙红,还有一团是近乎于紫罗兰般的深紫。
这些鲜艳的、饱含生命力的色彩,突兀又奇异地融入了主控室冰冷的幽蓝与银灰之中。
037的膝上放着一台轻薄的平板,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编织教程图解,各种针法符号和步骤说明密密麻麻。
她微微蹙着眉,青色的眼眸在屏幕和手中之物间来回移动,充满了学术研究般的严谨困惑。
她的手指显得格外笨拙而生疏。她正尝试着教程里最基础的“起针”。
几根光滑的铝制编织针被她以一种近乎握持手术刀的姿势捏着,小心翼翼地试图将那段亮黄色的羊毛线绕出第一个圈。
然而,那柔软的、看似驯服的毛线却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
它不从尖端滑落,就是顽固地拧成一股,拒绝被编织针优雅地牵引。
037尝试了几次,起针没成功,那团亮黄色的毛线反而像是被惊扰的猫咪,炸开了更多的毛絮,并且有几缕已经顽皮地缠绕上了她的手指,像一道柔软的、金黄色的镣铐。
她试图用另一只手去解开,结果橙红色的线团又从她膝上滚落,在地板上弹跳了两下,咕噜噜地滚出老远,拖出一道长长的红色轨迹。
她下意识地伸脚去拦,紫色的线团又差点遭殃。
一时间,她有些手忙脚乱,眉头锁得更紧,鼻尖甚至微微冒出了一点细汗,唇瓣无意识地微微嘟起,流露出一丝罕见的、与她强大战斗力截然不符的懊恼和孩子气。
白狐处理完手头最后一段代码,饶有兴味地观察了好一会儿。她悄无声息地站起身,踱步到037身后,微微俯下身。
目光越过037的肩膀,将那片“毛线灾难”现场尽收眼底——被缠住的手指、滚远的线团、平板屏幕上令人眼花缭乱的图解,以及037那全神贯注却又一筹莫展、甚至有点气鼓鼓的侧脸。
一丝极淡、却无比真实的笑意,如同阳光破开冰层,悄然染上白狐的眼角。她似乎能听到037大脑处理器因处理这种非逻辑性问题而发出的过载嗡鸣。
她忍不住,真的忍不住,轻笑出声。那声音很低,带着气音,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紧接着,她伸出食指,用指尖那微凉的、细腻的指腹,轻轻戳了戳037那因专注和不忿而微微鼓起的脸颊软肉。触感温热而富有弹性。
“哎呀~”白狐的声音响起,语调微微上扬,带着饱含亲昵与戏谑的调侃,“我们的小狐狸爪子,不是最灵巧的吗?拆解爆炸物、校准发射器都轻而易举,怎么今天......被这几根软绵绵的线给彻底打败啦?”
037正专注于和手指上的黄色毛线“搏斗”,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和调侃惊得一个激灵。
她猛地抬起头,就对上了白狐近在咫尺的、含笑的眼眸。那笑意如同春水漾开涟漪,清晰地倒映着她自己此刻略显狼狈的模样。
“唰”的一下,037的脸颊和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绯红,连脖颈都未能幸免。
羞赧和一点点被“嘲笑”的不服气瞬间冲散了之前的懊恼。
她青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白狐那满是笑意的脸,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句。
她索性放弃了和手指上毛线的纠缠,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气势,一把将那一团乱麻的亮黄色毛线和两根纠缠在一起的编织针,有些赌气地、却又自然而然地塞到了白狐手里。
同时,她身体微微前倾,几乎是无意识地拉近了和白狐的距离,声音里带上了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软糯的撒娇意味:
“尼娜申卡~”
她拖长了尾音,像蜜糖一样黏糊糊的,“你试试嘛!你肯定行的!我看这书上说......明明很简单啊!”
她说着,还用手指点了点平板屏幕上那看似“简单”的天书步骤,青色的眼眸睁得大大的,里面盛满了纯粹的、毫无保留的期待和信赖,仿佛白狐是无所不能的神只,搞定一团毛线不过是眨眨眼的事。
白狐被塞了满手的柔软和冰凉、,又对上037那小狗般湿漉漉的、充满期待的眼神,一时有些愣怔。
掌心那团乱糟糟、毛茸茸的触感异常陌生,037那声甜腻的“尼娜申卡”和全然信任的目光,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漾开圈圈柔软的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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