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之朔月归 第81章 绝境的微光

幽冥窥探者遁走的风还没散尽，孤岛的死寂就变得愈发沉重——不是安宁，是暴雨欲来前的窒息。小夭瘫坐在冰冷的礁石上，灵力枯竭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神魂像被钝刀反复切割，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的暗伤，喉间腥甜翻涌，却连咳血的劲儿都欠奉。

她死死盯着岩凹的方向，耳朵竖得笔直，捕捉着海天交界处的动静——那些被她引开的追兵，果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嘈杂的能量波动、隐约的呼喝声，正由远及近，像潮水般往回涌！而更远处，归墟上空那道横亘天际的幽冥裂缝，依旧像道溃烂的伤口，源源不断渗着污秽煞气，提醒着她，灭顶之灾从来没走远。

岩凹里，小安刚靠本能惊退窥探者，周身新生的能量循环就再次滞涩下来。眉心的暗蓝印记黯淡得像快熄灭的灯，肌肤下的黑气与冰霜虽没反扑，却像蛰伏的毒蛇，贴着经脉游走，随时可能再次爆发。他还在生死边缘挣扎，脆弱得像一捏就碎的琉璃，半点惊扰都受不得。

“来不及了……”小夭看着海平线上越来越近的灵光轨迹，心彻底沉到了底。追兵已至，她没了再战之力，安儿更是危在旦夕。绝望像冰冷的海水，顺着毛孔往里钻，淹掉了最后一丝侥幸。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瞬间，小夭的指尖无意间蹭到了腕间的骨镯——那是以相柳遗留下的九头妖丹碎片炼制而成，从不离身的念想。一抹血色从染血的衣襟渗出来，落在骨镯上，忽然闪过一丝微弱的光。

一个疯狂到决绝的念头，像黑暗中劈下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死寂的心湖——皓翎王室秘传的古老禁术，「血髓溯源，同命燃灯」。

这是逆天而行的禁术，要以至亲血脉的全部精血、神魂为祭，点燃生命源灯，把自身的生命本源与气运，硬生生渡给濒死之人，为其重塑生机。施术者轻则修为尽废、寿元锐减，重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古往今来，成功的记载屈指可数，大多是母子同归于尽的结局。

可小夭没有丝毫犹豫。

她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那是母亲护崽时，能抛开一切生死恐惧的极致疯狂与冷静。她挣扎着爬起来，用指甲划破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淌下，在岩石上飞快绘制出繁复邪异的阵图。每一笔都耗尽了她最后的气力，血珠滴落在阵纹里，发出滋滋的轻响。

盘坐阵眼，她双手结出一个个带着惨烈气息的法印。每结一印，脸色就白一分，周身气血翻涌得更烈，眼角、鼻尖、耳后，渐渐渗出细密的血珠，顺着脸颊滚落，滴在阵图上，让那血色阵纹愈发妖异。

“以吾之血，为引！”

“以吾之髓，为桥！”

“以吾之魂，为灯！”

“以吾之命，为契！”

“燃！”

低沉决绝的吟唱，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耗尽心神。阵图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将她整个人吞没。她能感觉到精血在疯狂燃烧，神魂被撕裂般剧痛，生命像开闸的洪水，汹涌地朝着岩凹深处的小安涌去。极致的痛苦让她浑身痉挛，可她眼中只有近乎癫狂的坚定——只要安儿能活，她什么都能舍弃。

血光冲天而起，数十里外都清晰可见。正急速赶来的西炎国师巫阳等人脸色骤变。

“是禁术的血煞之气！”巫阳眼中闪过惊疑与凝重，脚下速度更快，“快！不能让他们成了气候！”

岩凹内，小安的身体猛地一震！

那涌来的生命本源，带着母亲独有的温暖与守护意志，像甘霖浇进干涸的土地，瞬间激活了他濒临停滞的能量循环。眉心的暗蓝印记爆发出璀璨蓝光，不再是微弱的萤火，而是如同暗夜升起的湛蓝星辰！

浩瀚的海心之力得到滋养，瞬间壮大，硬生生将冥尊黑气往体表逼退，那些黑气在皮肤表层滋滋冒烟，渐渐消散；而原本失控的寂灭寒，在这满是生机与守护的力量引导下，竟慢慢温顺下来，与海心之力缠绕交织，化作更精纯强大的全新力量，开始飞速修复他破碎的经脉、受损的神魂。

小安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微弱的呼吸变得强劲有力。可阵图中的小夭，却在急速衰老——乌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霜白，贴在凹陷的脸颊上，皮肤失去光泽，布满细纹，生命气息像风中残烛，一点点黯淡下去。

“娘……！”

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呼唤，像穿越了无尽黑暗，撞进小夭即将沉沦的意识里。是安儿！他醒了！

小夭的意识像被狂风撕扯的纸，却在这一声“娘”里，硬生生撑住了最后一丝清明。她用尽残存的神念，将无尽的不舍、嘱托与祝福，尽数渡给儿子：“安儿……活下去……好好守护……”

话音未落，阵图的血光骤然熄灭。小夭的身体软软倒下，气息微弱得几乎探不到，像一朵彻底凋零的花。

几乎是同时，数道强横的身影破空而至，落在孤岛上。巫阳带着西炎强者与各方势力之人，一眼就看到了岩凹中气息冲天、正在蜕变的小安，以及旁边形容枯槁、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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