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道统录 第421章 天穹论道

赫利俄斯身为上古红龙，其飞行速度确实快得惊人。双翼一展，便是风云倒卷，下方的山川大地如同浮光掠影般飞速向后掠去，寻常修士纵然御剑飞行，也难及其十一。然而，即便以如此恐怖的速度，要横跨广袤的荒原，抵达南方的“熔火之心”山脉，也仍需数日时光。

张灵枢端坐于龙颈与背脊相连的宽阔之处，此地鳞甲相对平整，且能避开最猛烈的迎头罡风。他并未浪费这难得的行程，双目微阖，手掐道诀，体内“万法归源”的道基缓缓运转，周身泛起一层淡薄却异常凝练的清辉灵光。这灵光看似柔和，却蕴含着玄妙的道韵，将扑面而来、足以撕裂精铁的猛烈高空罡风于无形中悄然分开、卸去，使得他周身方寸之地风平浪静，连衣角都未曾剧烈拂动。

赫利俄斯飞驰间，敏锐地感知到了背上乘客的变化。他熔金般的竖瞳微微向后瞥了一眼，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他能感觉到，张灵枢此刻的气息与闭关前又有所不同，不再是单纯的星辰浩瀚或战意勃发，也不是后来那种尝试融合却略显生涩的状态，而是变得……更加圆融，更加深邃，仿佛将几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真正揉捏成了一个和谐的整体，尤其是那股子让他都觉得有些别扭的圣光气息，此刻竟也温顺地融入了其中，不再显得突兀。

这头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龙，性子直率，好奇心起，便也懒得藏着掖着，巨大的头颅微微偏转，如同闷雷般的声音直接在张灵枢的心神中响起，盖过了呼啸的风声：

“喂，张！你小子坐在老子背上搞什么名堂？你这身上的味儿……怎么感觉比之前更怪了，但又好像……更顺眼了点？像是把一堆乱七八糟的石头愣是给盘成了个光溜的珠子？”

张灵枢并未睁眼，神识传音回应，声音平静无波：“略有感悟，尝试将所得梳理一番罢了。世间万法，看似迥异，溯其本源，或亦有相通之处。”

“万法相通？”赫利俄斯嗤笑一声，声音轰隆隆作响，“你们这些短生种就是喜欢想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们龙族可没那么多讲究！天生体魄强横，鳞甲堪比神兵，利爪能撕碎山岳，龙息可焚江煮海！随着年龄增长，力量自然觉醒、增长，睡觉都能变强！哪需要像你们这样苦哈哈地打坐、悟什么道？”

他语气中带着龙族天生的骄傲，但也并无贬低之意，更像是一种纯粹的不理解。

张灵枢闻言，嘴角微扬，传音道：“天地赐予龙族无上禀赋，确令人羡慕。然，天赋虽强，亦有桎梏。龙族成长动辄以千年计，且力量体系相对固定，依仗血脉传承居多。而人族乃至半兽人，虽起点卑微，寿元短暂，却也因此更具变数与可能，可博采众长，于有限光阴中开辟无限前路。此乃天道之平衡。”

他顿了顿，继续道：“譬如你龙族独有的龙语魔法，言出法随，威力绝伦，乃是以血脉与灵魂共鸣天地法则，堪称直指本源的大道。然其施展，是否亦需消耗龙元，且对特定法则依赖较重？而我辈修士，炼气化神，感悟天地，虽进程缓慢，却旨在理解并掌控能量运转之根本规律，以求运用之妙，存乎一心。途径不同，未必没有可借鉴之处。”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赫利俄斯咀嚼着这句话，巨大的龙睛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你的意思是，你们不在乎力量本身有多强，而在乎怎么用？”

“非是不在乎力量，”张灵枢纠正道，“而是追求对力量的绝对掌控与变化。龙息焚江煮海，固然是力量的极致体现。但若能将一份龙息之力，分作十份，或灼烧、或爆破、或侵蚀、或禁锢，因敌而变，是否更能应对复杂局面？龙语魔法撼天动地，但若能在细微处引动法则涟漪，于无声处听惊雷，是否更显莫测？”

赫利俄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象那种画面，最终闷哼一声：“花里胡哨！打架嘛，一口龙息喷过去，砸个龙语魔法，赢了就是赢了！哪用那么麻烦！”话虽如此，但他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与圣卡卢斯战斗时，对方那柄圣矛时而化作壁垒、时而如光穿刺、时而震荡空间的诡异变化，确实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张灵枢淡淡道，“至刚至猛，固然能摧枯拉朽，然遇至柔至韧，或同等级别的绝对防御，则易力竭受挫。若能以一分力，引动对方十分力，或以巧劲破其枢纽，岂非更省力高效？此并非取巧，而是对力量本质更深的理解与尊重。”

“就像你对那发光虫子的圣器？”赫利俄斯忽然问道，“你不是靠蛮力打碎它，而是找到了它的‘节点’？”

“可以这么理解。”张灵枢颔首，“万物皆有结构，能量亦有脉络。知其雄，守其雌，是为天下溪。知其白，守其黑，是为天下式。强大的力量需要同样强大的控制力与智慧去驾驭，否则反受其害。这或许便是后天修行者，试图以有限之身，追寻无限之道的一点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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