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道统录 第278章 余孽

就在张灵枢一行人离开王都近一天之后，王宫中心那巨大坑洞上空。

空间，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无声地荡漾开一圈涟漪。

涟漪的中心，一点微弱却顽强无比的暗金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亮起。光芒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纯粹到极致的秩序与净化意志。

光芒缓缓扩大，艰难地抵抗着周围尚未完全平复的空间乱流。一个模糊的身影轮廓在光芒中逐渐显现——赤足，残破的纯白长袍勉强挂在身上，露出下方遍布恐怖裂痕、流淌着暗金色泽、如同破碎瓷器般的躯体。正是卢卡斯！

他胸口的虚无伤口虽然被强行和，但边缘依旧闪烁着不稳定的暗金光芒，仿佛随时会再次崩溃。他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淡金色的眼眸黯淡无光，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和……滔天的怨毒！

他悬浮在空中，身体微微摇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他缓缓抬起头，望向东方——张灵枢等人消失的方向。那目光，穿透了空间的距离，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与冰冷的杀意。

张……灵……枢……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从他喉间挤出，如同地狱恶鬼的诅咒，奥古斯都……阿尔弗雷德……你们……都要……付出……代价……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稀薄的圣光之力如同涓涓细流般涌入他破碎的身躯，勉强维持着他不至于立刻崩溃。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身形化作一道极其黯淡、几乎融入晨光的暗金流光，朝着东方，摇摇晃晃地、却坚定不移地追去。

而此时，张灵枢一行人，已在百里之外。

暗金色的光芒在废墟上空缓缓流转，卢卡斯悬浮在破碎的宫殿残骸之上，苍白的面容如同大理石雕刻般冰冷。他胸口的虚无伤口边缘，暗金色的光芒如同活物般蠕动，缓慢地修复着那具破碎的躯体。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

救...救命...

一个微弱的呼救声从瓦砾堆下传来。那声音细若蚊蝇，却让卢卡斯淡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凝聚起一缕暗金光芒。

堆积如山的碎石瓦砾被无形的力量掀开，露出下方一个蜷缩的身影。查尔斯·凯奇——这位名义上的帝国皇帝，正灰头土脸地抱头瑟缩在一处凹陷的石缝中。令人惊讶的是，除了满身尘土和几处轻微擦伤外，他竟然毫发无损。

卢卡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成那副万年不变的淡漠。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位傀儡皇帝，声音如同冰泉流淌：陛下...倒是命大。

查尔斯茫然地抬头，阳光刺得他眯起眼睛。当他看清悬浮在空中的身影时，脸上立刻浮现出夸张的惊喜：圣使大人！您没事真是太好了！他手忙脚乱地爬出石缝，完全不顾满身尘土和凌乱的皇袍，跌跌撞撞地跑到卢卡斯下方，仰着脸露出谄媚的笑容。

卢卡斯微微皱眉。这位皇帝的表现，仿佛完全忘记了之前被抛弃、被当作弃子的事实。他的眼神清澈得近乎愚蠢，看不出丝毫怨恨或不满。

陛下...卢卡斯缓缓降下高度，声音依旧冰冷，您可知...方才发生了什么？

查尔斯眨了眨眼，一脸茫然：朕...朕只记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一定是圣使大人保护了朕！圣光在上，您又一次拯救了您的信徒！

卢卡斯审视着查尔斯那张写满崇拜的脸，片刻后，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无论这位皇帝是真的愚蠢，还是演技精湛，此刻都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他依旧是教会掌控帝国最完美的傀儡。

扶我。卢卡斯突然说道，声音虚弱了几分。

查尔斯立刻殷勤地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卢卡斯的手臂。当他触碰到那具残破的躯体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但转瞬即逝。

圣使大人，您伤得好重！查尔斯声音颤抖，仿佛心疼得要哭出来，那些叛逆...那些异端...他们竟敢伤害您！

卢卡斯任由查尔斯搀扶，缓缓向前走去。他的声音虚弱却冰冷：张灵枢...奥古斯都...阿尔弗雷德...还有艾莉森...他们背叛了帝国...背叛了圣光...

查尔斯立刻义愤填膺地附和：没错！这些乱臣贼子，罪该万死！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朕这就下旨，全国通缉他们！

卢卡斯微微颔首：陛下英明。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尤其是张灵枢...他手中那柄剑...必须收回。

圣使大人放心！查尔斯拍着胸脯保证，皇冠歪斜地挂在头上也浑然不觉，朕这就回宫拟旨！全国各城戒严，所有城门设卡，悬赏缉拿叛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说得慷慨激昂，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不久前还差点被教会抛弃。卢卡斯侧目看了他一眼，淡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

还有...查尔斯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卢卡斯，朕会秘密派心腹去翡翠城...艾瑟那个老东西...肯定和他们有勾结...

卢卡斯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位傀儡皇帝，倒也不是全无用处。

陛下考虑周到。卢卡斯淡淡道，不过...当务之急...是重建皇宫...恢复秩序...

对对对！查尔斯连连点头，朕这就召集大臣...不，先召集主教大人们商议！圣光教会的指示，就是朕的旨意！

两人缓缓前行，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查尔斯喋喋不休地说着各种讨好教会的话，卢卡斯则沉默不语，只是偶尔点头。在他们身后，破碎的皇宫废墟如同一个巨大的伤口，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惨烈的争斗。

而在百里之外的荒野上，张灵枢一行人正在艰难前行。他们不知道，一张无形的巨网，正在整个帝国范围内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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