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仓自从成为古剑门剑阁守卫,至今已将近三个甲子。
这段岁月,足以使一个意气风发的筑基修士,变成一位脊背佝偻的白发老者。
今晚,倒并非是他老眼昏花,或者当值时贪了杯。只是从落日时分起,门口一位白袍白剑的俊秀少年便如一棵树落地生根在剑阁门口。
到此时,已是月落乌啼,霜雪遍地,他仍是一动不动。
凌仓无奈,只得上前询问:“白师弟,你究竟是在等谁?若是你就这般杵在门口又不发一言,实在是让师兄我摸不着头脑啊。”
白浩之回头冲他微笑,不自觉将怀里的剑抱得更紧了一些。
“凌师兄,我在等我师妹。师兄不必在意,我再等会儿就是。”
他话音刚落,似有所感,眼里蓦地迸出欣喜的火花。
凌仓眼中带些茫然。
只见白浩之深吸一口气,收敛自己满面的欣喜之色后,还仔细抚平了自己衣服的褶皱。最后他才看向远方,抱剑的身姿越发笔直。
不多时,一道红色遁光由远至近。
前头那位气势惊人的童子,凌仓自然认出是二长老蓝焱。
他与白浩之一道迎接,遁光未至,已经深深一拜:“弟子见过蓝长老。”
只是,蓝长老后面那位年轻又面生的筑基期修士又是谁?
俯身时凌仓心念一动,几乎是一瞬便想起门中正火热的传闻,说的便是蓝焱带回一位筑基期修士收作亲传弟子。想来,便是这位少女了。
凌仓还未直起身,感觉身侧的白浩之小心地凑近这位少女,简直像屏息靠近在夜风中飘摇的烛火。
白浩之先向遁光中的红衣童子恭敬行礼,又对着童子身后的少女微微一笑。
夜风之中,少年温润又带着些忐忑的声音响起:“师妹,你可还生气?”
少女似乎是噎了一下,过了一息才带着诧异反问:“白师兄是认定,输给你我就该生气么?”
白浩之立刻道:“师妹没有输。”
少女笑了一下:“那我生什么气?”
白浩之道:“师妹没生气就好。”
他二人一问一答,十分认真。
一旁忍不住笑的蓝焱故意咳了一声,才问:“浩之,这么巧,你也来剑阁?”
白浩之立刻站直,又是一拜:“蓝师叔,我是专门来等阿贞师妹的。”
他说完,又用小心翼翼的闪亮双眸紧紧盯住阿贞。
“白日里选拔一结束我就想去看看你,但风师叔一向不让我进上邪峰。不过……我想你既然喜爱炼器,或许会想着重新炼剑,就自作主张来剑阁等你了。”
阿贞道:“风师叔还有这般禁令么?我倒不知道。白师兄莫非是从白日等到晚上?”
身侧白衣老者在白浩之的身后,闻言对着阿贞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下阿贞倒有些吃惊了。她沉吟一会儿,狐疑地盯着白浩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夜色下的白浩之越发俊秀,身上的香气也越发浓郁。
寒月倚云,苍穹之上只依稀亮着几颗明亮而冰冷的星星。
可阿贞的眼睛比寒星更为透彻,白浩之在她直白的凝视中耳根发烫。
为了缓解咚咚的心跳,他转向蓝焱:“弟子倒是没想到,蓝师叔也在门中。”
蓝焱闻言立刻道:“老夫才回门中不久,你可以问你师妹。”说罢,他转向一旁的凌仓,细看一眼倒是吃了一惊,“你是小凌仓么,几十年不见,你……变了许多。”
童子话语之中满是岁月匆匆的感慨。
凌仓又是深深一拜:“上一回蓝长老来剑阁已经是六十年前了。弟子愚钝,还在筑基后期徘徊不前。所得也不过二百五十余年的寿元,如今弟子也有二百多岁了,自是老迈许多。”
蓝焱道:“你也不必过早灰心,人界之大无奇不有,自有你的机缘在等着你。”
凌仓应下后,向几人拱手:“蓝长老来剑阁中可是要找炼剑的材料?”
他方才听阿贞与白浩之对话已经猜出是这位少女断了剑,便转向阿贞:“可是这位师妹要炼剑?”
蓝焱点头,对阿贞道:“你要炼剑,需要什么材料,便和你这位凌师兄说。有的便记在我的账下,没有的自有弟子们替你寻找。”
阿贞却有些沉思的样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过了一会儿,凌仓才看她抬起头来转向自己,微笑着向自己一拜。
“那就有劳师兄先带我们转一转剑阁吧。我此前听明馨说过,剑阁乃是古剑门最夺天造化之所,其地火堪称三宗之冠。”
蓝焱哼了一声:“你那些炼器的心思若是全放在练剑上就好了。”
他虽是责备,语气却十分亲昵。
说罢蓝焱挥了挥手:“走罢,进去一看便知。小凌仓,既然今日是你当值,便由你来领路吧。老夫对这剑阁,可远没有你们这些剑阁的弟子熟悉。”
凌仓连连点头:“那是自然。”
话音刚落,凌仓便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右手凝出灵力对其一抹,一道红光便激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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