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兰给出的七十二小时评估期,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尺,精确、冰冷、不容置疑。
倒计时凝固在星尘植物的叶片上,数字不再跳动,但压迫感更强了。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七十二小时后,那把尺会落下,测量他们所做的一切是否符合“星火网络”的定义。而定义权,在瑟兰手中。
“我们不能被动等待。”苏瑜在评估开始后的第一次会议上说,“要主动展示。展示植物网络是什么,能做什么,以及……为什么它比单纯的星尘技术覆盖更有价值。”
“展示给谁看?”李小峰问,“瑟兰又不在这里。”
“他们在观察。”凯文指着深空监测站的数据流,“能量读数显示,近地轨道有七个新的观测点,呈正二十面体分布——那是瑟兰的最高精度观测阵列。他们能看到我们做的每一件事。”
“那就做给他们看。”韩青站起来,“制定七十二小时展示计划。每小时一个主题,从基础连接到复杂应用。”
计划迅速成型。第一主题:网络扩展。
对象选定了营地西侧的一片废墟区,那里孢子浓度中等,有少量顽强存活的野生植物。目标是通过现有网络节点,在二十四小时内连接那片区域至少50%的植物。
执行团队由苏瑜、凯文、石头和小雨组成。选择孩子不是冒险,是因为他们的连接往往更纯粹、更少预设。
“记住,”出发前苏瑜对两个孩子说,“不是去征服,是去邀请。就像邀请新朋友来家里玩。”
石头认真点头,小雨抱着希望草:“我的草说,废墟里有一株特别老的树,它见过灾难前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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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区比想象中更有生机。
不是茂盛,是那种在绝境中迸发的生命力:砖缝里的野草,断墙上的苔藓,甚至一根倒下的电线杆上,都攀爬着开小紫花的藤蔓。孢子雾在这里稀薄很多,阳光能勉强透过。
苏瑜选择一株半枯的老槐树作为第一个连接点——它根系深,能量场稳定。她将手按在粗糙的树皮上,通过“听语”花引导网络共鸣。
“你好,”她在意识里轻声说,“我们来了。”
老树没有立即回应。它的能量场像深潭,表面平静,深处有暗流。苏瑜“看见”了它的记忆碎片:灾难前的夏天,孩子们在树荫下玩耍;灾难降临时的震动和火光;七年孤独的生长,看着周围一切死去又重生。
“你很坚强,”她说,“但可以不那么孤单。”
她让网络能量像溪流般温和注入。不是强制连接,是提供选项:这里有水,如果你想喝。
几秒后,深潭起了涟漪。老树的能量场开始变化,从封闭转向试探性地开放。一根气根从高处垂下,轻轻触碰苏瑜的肩膀,像在确认。
连接建立了。
“它在问,”苏瑜睁开眼睛,对凯文说,“问我们是不是‘那道光’。”
“什么光?”
“古代播种者的光。”苏瑜感受到老树传递的模糊记忆:很久以前,有光之人形来过这里,触碰过它,然后离开。光留下了一句话,但记忆太老,记不清了。
凯文记录:“植物有跨代记忆?通过根系传递?”
“可能。”苏瑜转向石头和小雨,“你们选下一个点。用你们的方式。”
石头选了电线杆上的藤蔓。他爬上断墙,小心地伸手,不是碰藤蔓,是碰它扎根的裂缝。小男孩闭上眼睛,低声说:“我也有个朋友是植物。它说朋友越多越暖和。”
藤蔓的叶片轻轻摆动。没有立即连接,但敌意明显减少。
小雨的方式更直接。她把希望草放在地上,自己退后几步。“你自己去说,”她对草说,“我在这里等你。”
希望草的白光微微增强。它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真的是“走”——根系像微小的脚,向最近的一丛野草移动。两株植物接触的瞬间,野草剧烈颤抖,然后……开出了一朵极小极小的白花,和希望草一模一样。
“它学会了!”小雨拍手。
凯文的探测仪发出轻响:“野草的基因表达改变……它在模仿希望草的能量特征。不是被动接收,是主动学习并调整自身!”
三小时内,废墟区七个主要植物点全部连接。网络像蛛网般展开,每个节点都在发光——不是物理的光,是真知视界里能量的光。更关键的是,连接后,这片区域的孢子浓度开始缓慢下降,土壤检测显示微生物活性提升。
“净化不是我们做的,”凯文分析数据,“是网络自我调节的结果。植物们共享净化知识,分泌互补的酶,形成协同效应。”
苏瑜抬头,望向清澈了许多的天空。她知道,瑟兰的观测阵列正在记录这一切。
第一主题,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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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主题:跨物种互助。
展示地点在营地农田边缘,那里有一小群“金属食客”——那些灾难后进化出的、以金属为食的甲壳生物。之前通过投食点与它们建立了初步共存,现在要测试它们能否与植物网络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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