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山一战后,周家祖祠的硝烟在晨雾中缓缓散去。
乾坤归藏阵最终未被攻破。周玄机以阴阳罗盘激活石碑阵眼,借助阵法之力将阴九幽暂时逼退。然而谁都明白,这不过是暂时的喘息——阴九幽退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在说“游戏才刚刚开始”。
战后清点,周家损失惨重。留守祖地的族人伤亡近半,宗祠外围建筑多有损毁。周振岳身负重伤,三位族老中有一人战死。周怀远夫妇虽未添新伤,但连日奔波、连番恶战,加上内伤未愈,已近油尽灯枯。
“必须休整。”周玄机看着父母苍白的面容,心中揪紧,“至少七日,不能再奔波了。”
他们在青阳山脚下的小镇“平安集”暂时安顿下来。这是周家势力范围内的集镇,镇上药铺、客栈的掌柜多与周家有旧,能提供相对安全的庇护。
平安集不大,只有一条主街,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街两旁是高低错落的木构铺面,药旗、酒幌在春风中轻摇。时近清明,绵绵细雨时断时续,将远山近树洗得青翠欲滴。
周玄机租下了街尾一处僻静小院。院子不大,三间正房带东西厢房,院中有口老井,井旁一株桃树正开得热闹,粉白花瓣落在湿润的青苔上,有种乱世中难得的安宁。
休整的第一日,众人几乎都在沉睡中度过。连黑三这样的硬汉,一沾床铺便鼾声如雷。周玄机强迫自己调息运功,将祖祠一战中激荡的真气缓缓理顺。阴阳罗盘在枕边散发着温润光泽,仿佛也在休养生息。
第二日清晨,周玄机被窗外的鸟鸣唤醒。他推开木窗,雨后清新的空气涌入房中,带着泥土和花草的芬芳。院中,白芷正在井边汲水,动作还有些迟缓,但气色已好了许多。东厢房里传出黑三与周怀远的对话声,似乎在讨论某种草药的炮制方法。
一切看似平静。
直到午时,这种平静被急促的叩门声打破。
“周公子!周公子可在?”门外是个焦急的男声,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周玄机开门,见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青衣短打,满脸汗珠,正是镇上“济世堂”药铺的伙计阿福。
“阿福?何事如此慌张?”
“周公子,不好了!”阿福喘着粗气,“从昨儿半夜开始,陆续有附近村子的乡亲来铺里求医,都说家里有人得了怪病!今早更是来了十几拨人,李掌柜让我赶紧来请周先生去看看——寻常药石,根本不管用啊!”
周怀远此时也闻声出来,闻言眉头紧锁:“怪病?具体什么症状?”
“昏迷不醒,浑身发青,身上还有黑色的斑纹,像……像蛛网似的!”阿福比划着,眼中满是恐惧,“最早发病的是‘柳树屯’的王老栓,昨儿下午还好好的,晚上就倒了。接着是‘李家洼’、‘三道沟’,现在听说‘石鼓村’也有人倒下了!四个村子,少说二三十号人!”
周玄机与父亲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若只是普通疫病,不会如此集中爆发,更不会出现“黑色斑纹”这种诡异症状。
“我去看看。”周玄机当即道。
“我也去。”白芷从厨房走出,手中还拿着洗到一半的草药,“若是疫病,我或许能帮上忙。”
最后决定,周怀远留下继续调养,黑三陪同周玄机、白芷前往济世堂。白素卿原本在房中静修,闻讯也执意同行——她对蛊毒之术的了解,或许正是眼下最需要的。
济世堂在主街中段,是平安集最大的药铺。此时铺子内外已挤满了人,哭泣声、哀求声、焦急的询问声混杂在一起。李掌柜是个五十余岁的老郎中,此刻正焦头烂额地指挥伙计维持秩序,见到周玄机一行人,如见救星。
“周先生!您可来了!”李掌柜急步迎上,“快里面请!”
药铺后堂已被临时改为诊室,六张木板床上躺着昏迷的病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无一例外,这些人面色青黑,呼吸微弱,裸露的皮肤上可见蛛网状的黑色纹路,从心口向四肢蔓延。
白芷俯身检查离她最近的一个老妇。老妇约莫六十岁,双目紧闭,嘴唇乌紫。白芷轻轻掀开她的衣襟,只见心口处黑色纹路最密,颜色也最深,触手冰凉,仿佛皮下有活物在缓缓蠕动。
“这不是病。”白芷收回手,声音低沉,“至少,不是自然发生的疫病。”
她看向白素卿:“素卿,你来看看。”
白素卿上前,没有立即触碰病人,而是先闭目凝神。片刻,她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银芒——这是她修炼蛊巫之术小成后,自然开启的“灵视”。在她眼中,这些病人周身笼罩着一层极淡的黑气,黑气如无数细小的虫豸,正不断蚕食着他们的生机。
“是蛊。”白素卿肯定地说,“混合了尸毒的邪蛊。”
她指向老妇心口的黑色纹路:“你们看,这些纹路并非随机分布,而是沿着人体经脉走向。心口是‘膻中穴’,乃宗气汇聚之所。邪蛊由此侵入,沿经脉扩散,最终遍及全身。待到黑纹布满四肢百骸,人便生机断绝,化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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