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有容和戚榨国对福广水师进行整顿和以崭新面貌巡弋海疆,月港贸易日益红火之际,大明朝堂之上却因海禁之事再起波澜。
东南沿海,那些原本依靠走私贸易牟取暴利的官员士绅们,眼见大明皇家商行凭借官方背景和日益强大的水师力量,正大光明地主导着海上贸易,将他们排挤出核心利益圈,心中的不满与恐慌与日俱增。
他们无法再像过去那样,利用职权之便,瞒天过海,将巨额利润揣入私囊。
于是,这些人在朝中的代言人们开始行动了起来。
一时间,弹劾的奏章如雪片般飞向通政司。
御史言官们引经据典,痛陈开海之弊:“祖宗之法不可轻废,片板不得下海乃为防倭患、靖海疆!”“陛下乃万乘之尊,岂可与商贾争利,带头坏我大明海禁祖制?”“市舶之开,易生事端,招引夷狄,恐生肘腋之患!”言辞激烈,仿佛朱常洛的开海之举是动摇国本的祸乱之源。
面对朝堂上的汹汹议论,朱常洛在早朝时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既不反驳,也不表态。待几位言辞最激烈的官员说完,他才淡淡开口:“众卿所虑,朕已知之。朕会命东厂和锦衣卫对此事进行彻查。此事容后再议。”说罢便宣布退朝,留下满殿面面相觑的官员。
皇帝说是让东厂和锦衣卫彻查,可是谁都知道东厂和锦衣卫就是皇帝手中的两杆枪,要是能查出问题来才有鬼呢?
可是手握大明皇家新军和福广水师兵权的朱常洛,根本不在意这些清流的口水。他知道,真正的较量不在庙堂,而在东南沿海那片波涛汹涌的海域以及掌控着地方实际利益的豪强之间。
退朝之后,朱常洛秘密召见了东厂提督魏忠贤和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杨涟。这一对在旁人看来风格迥异、甚至可能互为敌手的臣子,此刻却共同领受了一项特殊的使命。(注:杨涟在历史上是东林党的第一大喷子,可是本书他在一开始就被朱常洛所收服,起到在基层官员的串联作用,在之前的宗室改革、辽东流民安置、以及最近的吏员俸禄改革中都起到重要的作用。经常同魏忠贤合作,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
“东南那些聒噪的蠹虫,还有那些抱着走私饭碗不肯放的豪商,是该敲打敲打了。”朱常洛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魏忠贤,你带东厂的人去,让那些人明白,现在的海,是朕的海!规矩,得按朕的来办。”
“奴婢明白!”魏忠贤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兴奋,这种抄家灭门、威慑百官的活儿,他干起来最是得心应手。
“杨涟,”朱常洛转向另一位臣子,“你带一批懂经济、通海事、有远见的官员随后。待魏忠贤扫清障碍后,你去给那些还看得清形势的人,指一条明路,画一张大饼。要让他们知道,跟着朕,跟着朝廷,他们能得到远比过去走私多得多的东西!”
“臣,领旨!”杨涟肃然躬身,他虽不喜魏忠贤的手段,但也深知非常之时需用非常之策,为了陛下开拓海洋、富国强兵的大计,他愿意去做这个“说客”。
数日后,魏忠贤带着大批东厂番役,悄无声息地南下。他的行动迅捷而残酷。几个跳得最欢、暗中组织抵制、甚至试图勾结西葡势力给朝廷制造麻烦的沿海士绅和官员,被东厂以“勾结外夷、走私违禁、抗旨不遵”等罪名迅速拿下。家产抄没,主犯下狱,其商业网络被连根拔起。
魏忠贤甚至亲自“拜访”了几家势力庞大的海商巨擘,在这些人家中富丽堂皇的厅堂里,他阴冷地传达着皇帝的意志:“皇上的意思,很简单。海,以后要堂堂正正地走。以前你们偷偷摸摸,赚多少是你们的事,皇上可以不计较。但从今往后,想在这海上平安发财,就得按新规矩来,该交的税,一文不能少!”
他环视那些面色苍白的家主,语气带着威胁,也带着一丝诱惑:“凭什么好处都让你们占了,朝廷和陛下却要背着坏祖制的骂名?皇上开了海,默许你们继续做生意,这是天大的恩典!跟着皇上,有福广水师给你们保驾护航,你们还用得着自己养那些不顶用的海盗私兵?费用低了,路子广了,能去的地方更多了,赚的难道不会更多?”
“想想山西那帮人吧?”魏忠贤最后阴恻恻地补上一句,“皇上有的是能力让你们一夜之间倾家荡产。是跟着皇上一起吃肉,还是等着被当做肥羊宰了,你们自己掂量。”
魏忠贤的雷霆手段和**裸的警告,如同寒冬里的一盆冰水,浇醒了无数还心存侥幸的沿海豪强。他们意识到,时代变了,皇帝不仅有强大的武力,更有插手并主导海上贸易的决心和能力。
就在人心惶惶之际,杨涟带着他的团队出现了。
与魏忠贤的恐怖形象不同,杨涟以其清流声誉和务实态度,开始逐一拜访那些实力雄厚、态度有所动摇的海商和士绅代表。
在会谈中,杨涟没有威逼,而是利诱。他命人展开了一幅精心绘制的《坤舆万国全图》(注:此处可理解为基于利玛窦等人传入的地图,由朱常洛授意加工标注了全球主要金矿、银矿、铜矿等矿产所在地的版本),上面清晰地标注着七大洲、四大洋,以及一个个令人心跳加速的标记——南非的金矿、秘鲁的银山、日本的石见银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