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军工作坊出产的合格弩箭,如同及时雨,源源不断送上城头,极大缓解了守军的燃眉之急。沈清弦以专业和务实,初步赢得了部分将领的认可,张副将虽仍板着脸,但挑剔的言语明显少了。然而,城外的狄人攻势却愈发疯狂。北狄新单于阿史那顿显然志在必得,不计伤亡,日夜轮番猛攻,抛石机投出的巨石和火油罐,让龙城墙体多处破损,守军伤亡持续增加。
帅府内的军情会议,气氛一次比一次沉重。
“东门箭楼被毁,伤亡三十七人!”
“西门粮仓中罐,存粮损毁两成!”
“北门段城墙出现裂痕,需紧急加固!”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谢擎老将军眼窝深陷,声音沙哑:“诸位,龙城已血战二十余日,将士疲惫,箭矢消耗巨大,虽得补充,亦难久持。朝廷援军……至今杳无音讯。”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沈清弦身上,“云尚书,军械制造,已是极限。然守城,还需将士用命。你……可还有良策?”
压力如山!所有目光聚焦在沈清弦身上。她深知,此刻任何虚言都无济于事。她沉吟片刻,抬头迎上谢擎的目光,清晰道:“老将军,守城之道,一在器利,二在人心,三在奇正相合。器利,工部已竭尽全力。人心,需激励,更需希望。至于奇正相合……” 她走到沙盘前,指向龙城后方一条不起眼的废弃山路,“此道虽险,但可通敌后。若遣一死士,携火油、炸药,趁夜潜出,焚其粮草,乱其军心,或可暂缓其攻势,为我军争取喘息之机,亦让将士看到,我们并非只能被动挨打!”
“奇袭敌后?” 张副将眉头紧锁,“云尚书,此计太过行险!且不说能否成功,派谁去?谁能担此重任?”
“末将愿往!” 一直沉默的谢云昭霍然起身,抱拳道,“父亲!云昭熟悉地形,愿带一队精锐,执行此令!”
“不可!” 谢擎断然拒绝,“你乃一军主将,岂可轻涉险地!”
“父亲!正因我是主将,更应身先士卒!” 谢云昭目光坚定,“况此计是云尚书所提,云昭信她!若成,可解龙城之围!若败,云昭亦无愧于心!”
沈清弦心中震动,看向谢云昭,他眼中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决绝。她深吸一口气,对谢擎道:“老将军,谢小将军勇武果决,确是上佳人选。下官可连夜赶制一批便于携带的猛火油柜与爆破雷,增加胜算。然,此行九死一生,请老将军……决断。”
谢擎看着儿子,又看看沈清弦,眼中挣扎良久,最终重重一拍案几:“好!就依此计!云昭,你点选五十名敢死之士,三更出发!云尚书,火器之事,交给你了!此战,关乎龙城存亡!”
“末将(下官)领命!” 谢云昭与沈清弦齐声应道。
深夜,龙城军工作坊灯火通明。沈清弦亲自督阵,与工匠们一起,将有限的火油、硝石、硫磺等物,精心配置,装入特制的皮囊和陶罐中。她根据前世模糊的记忆,改进了引信和封装方式,力求威力更大,更易引爆。寒风凛冽,她却忙得额头见汗。
“小姐,歇会儿吧。”翠珠递上热水,满脸担忧。
“无妨,时间紧迫。”沈清弦抹了把汗,目光专注。她心中清楚,谢云昭此去,凶多吉少。这份计策由她提出,若他有失,她将背负巨大的压力和内疚。
三更时分,南门悄然开启一道缝隙。谢云昭一身黑色劲装,背负长弓,腰佩短刃,身后是五十名同样装扮、眼神决然的死士。每人身上都带着沈清弦赶制出的“秘密武器”。
“云昭兄,万事小心!”沈清弦将最后一个密封好的火油罐递给他,低声道,“此物威力甚大,使用时务必远离,点燃引信后即刻撤离。”
谢云昭接过,深深看了她一眼,月色下,他笑容依旧爽朗:“清弦,等我好消息!守住龙城!” 说罢,他转身,带领死士,如同幽灵般融入漆黑的夜色中。
城门缓缓合拢。沈清弦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中默念:一定要活着回来!
接下来的两日,龙城军民在焦灼的等待中度过。狄人的攻势依旧猛烈,城头血战不休。沈清弦日夜守在作坊,督促生产,心却始终悬着。
第三日凌晨,天色未明,城外狄人大营方向,突然传来一连串沉闷的巨响,紧接着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人喊马嘶之声隐约可闻!
“成功了!谢小将军成功了!” 城头了望的士兵激动地大喊!
龙城上下,顿时一片欢腾!士气大振!
狄人大营陷入混乱,攻势明显一滞。
然而,喜悦并未持续太久。直至午后,谢云昭及其麾下死士,依旧杳无音信。派出的斥候回报,狄人大营虽遭重创,戒备却更加森严,无法靠近探查。
不安的气氛再次笼罩龙城。
第四日黄昏,一骑浑身浴血的斥候拼死冲回城下,带来一个噩耗:“禀将军!谢小将军他们……遭遇埋伏!弟兄们……大部分战死!小将军他……为掩护弟兄们断后,身中数箭,坠入冰河……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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