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金融圈和娱乐圈同时发生了两场海啸。
第一场海啸在交易所。环宇娱乐的股价开盘即跌停,三天内市值蒸发两百亿,董事会紧急停牌。
那个在峰会现场崩溃尖叫的技术总监,在一小时前被环宇法务部以“严重违纪、私自篡改公司核心数据”为由扭送警局。
完美的弃车保帅。
张总虽然名声臭了,但位置还在。资本是一头冷血的巨兽,只要没死透,切掉几条尾巴不过是必要的瘦身。
第二场海啸在社交媒体。星火娱乐官方账号粉丝一夜突破三千万,陆燃那句“游戏才刚刚开始”被做成无数表情包、鬼畜视频和励志壁纸。无数投资人挥舞着支票簿,把秦雪的电话打到了自动关机。
但风暴中心的那个男人,失踪了。
……
海城以南,私人岛屿,“避风港”。
这里没有闪光灯,没有服务器的轰鸣,只有永不停歇的海浪拍打着礁石。
陆燃躺在露台的躺椅上,海风吹得他衬衫猎猎作响。他手里并没有拿那部在这个世界几乎代表着权力的手机,而是一本破旧的牛皮封面日记本。
这是他在原身公寓的床底隔层里翻出来的。
对于这个身体的原主人,陆燃一直只有模糊的记忆碎片:流量明星、唱跳双废、性格懦弱。但随着“高塔”和“建筑师”这两个词的出现,一种无法言说的违和感开始在他心头蔓延。
那个把自己当枪使的神秘组织,称呼他为“演员”。
如果是指他在娱乐圈的身份,未免太过浅显。如果……这个“演员”指的是原身在某些大事件里扮演的角色呢?
“咔哒。”
身后传来推拉门的轻响。
陆燃没有回头,手指习惯性地在日记本边缘摩挲,合上书页,顺手塞进了身下的坐垫底。
“外面风大。”苏渔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在这个浮躁圈子里罕见的烟火气。
她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上面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清汤,一把葱花,两个煎得边缘焦黄的荷包蛋。
没有红酒,没有牛排,但这却是陆燃现在最想吃的东西。
“秦姐快疯了。”苏渔在旁边的藤椅上坐下,把筷子递给他,嘴角噙着笑,“她说如果你再不回消息,她就开着快艇带媒体杀过来,把你绑回公司开庆功宴。”
陆燃接过筷子,挑起一根面条吹了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庆功?庆什么功?庆祝我们在别人的棋盘上赢了一颗子?”
苏渔动作一顿。
她看着陆燃。海边的夜色很深,只有远处的灯塔偶尔扫过一道光束。
在那一明一灭的光影里,这个男人的侧脸显得有些疲惫,甚至……孤独。
那是他在面对亿万观众、面对资本大鳄时从未流露过的情绪。
“面要坨了。”苏渔没有追问,只是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我尝过了,咸淡刚好。”
陆燃看了她一眼。
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海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随意地别在耳后。那双曾经在直播中满是绝望和恐惧的眼睛,此刻清澈得像头顶的月亮。
这几天,她一直跟着他。不问为什么来这,不问下一步计划,只是默默地收拾屋子、做饭、赶走那些试图登岛的狗仔。
这姑娘,聪明得让人心疼。
“谢了。”陆燃低头,大口吃面。
热汤顺着食道滑进胃里,那种暖意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了他紧绷了数日的神经。
“苏渔。”陆燃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看着远处漆黑的海面,“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演的每一场戏,剧本都是早就写好的,你会怎么做?”
苏渔正在收拾碗筷的手停在半空。
她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眼神异常坚定:“那就改了它。或者,把那个写剧本的人揪出来,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即兴表演。”
陆燃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
“说得好。”他靠回椅背,目光幽深,“真正的即兴表演……”
苏渔端着托盘离开了。
露台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陆燃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他从坐垫下抽出那本旧日记,借着昏黄的露台灯光,翻开。
这本日记他已经翻过无数遍。
里面记录的内容极其琐碎且无聊:今天的通告很累、经纪人骂了一顿、想吃火锅但要减肥、存折里还剩多少钱……
完全符合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十八线小艺人的心路历程。没有任何关于“高塔”、关于黑客技术、关于阴谋的记录。
太正常了。
正常得……像是一个精心编造的“人设”。
陆燃的指尖停留在最后一页。那是原身自杀前的一天。
页面是空白的。
这很不合理。
一个决定结束自己生命的人,在临死前通常会有强烈的情绪宣泄,或者是遗书,或者是对世界的最后控诉。
但这里,只有一片惨白。
陆燃眉头紧锁,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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