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燃那句“破碎的美感”还在会议室里回响,刚刚被“塞壬”女团打入冰窖的士气,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重新燃起。
是的,他们没有完美的AI,没有无限的数据,但他们有活生生的人,有会哭会笑会犯错的苏渔。
“我明白了!”秦雪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商业嗅觉让她瞬间抓住了这个破局点,
“完美的反义词不是丑陋,而是真实!我们不跟他们比完美,我们比谁更像个人!”
顾北辰也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
“我可以设计一套算法,专门捕捉和放大表演中的微表情和非标准动作,把那些所谓的‘瑕疵’,转化成独一无二的个人魅力标签!”
整个团队仿佛找到了新的方向,开始疯狂地进行头脑风暴,讨论着如何将“不完美”和“破碎感”打造成星火的全新利器。
只有陆燃,在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后,又事不关己地瘫回了沙发,掏出手机,慢悠悠地发了条信息出去。
是发给周锐的。
“帮我查个人。”
通讯那头的周锐显然也听到了会议内容,正处于技术宅的亢奋期:
“谁?游戏圈的大神吗?我正在列名单,国内Top 3的游戏制作人,我都有他们的黑料和联系方式,保证能挖过来一个!”
“不。”陆燃打断了他的热情,“查一个叫‘老K’的,真名康文。三年前,做了一款叫《苦行》的游戏,然后就消失了。”
“……”
通讯设备里出现了长达五秒的沉默。
随后,周锐难以置信的声音传了过来,调子都变了:
“康……康文?老大,你没搞错吧?那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苦行》那游戏,没新手引导,没地图,死了就删档重来,难度高到变态,当年被人骂到祖坟都冒烟了!
他因为这个,得罪了所有渠道和投资方,被整个行业联手封杀了!现在谁还敢用他?”
秦雪刚刚拿起手机,准备联系猎头,听到“康文”这个名字,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
她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陆燃:“陆燃,你认真的?我们要做的是一个能颠覆行业的项目,不是收容失败者的慈善机构!”
面对所有人的震惊,陆燃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拿到了周锐发来的地址,然后站起身,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下,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
半小时后,城中村深处。
一家招牌灯坏了一半、散发着幽光的“极速网吧”里。
陆燃推开那扇油腻腻的玻璃门,一股混杂着烟草、泡面和廉价空气清新剂的浑浊热浪扑面而来。
嘈杂的键盘敲击声、游戏角色的嘶吼声和青少年们的咒骂声,构成了一曲混乱的交响。
他穿过一排排全神贯注的年轻人,径直走向最阴暗的角落。
那里坐着一个男人。
头发油得打了绺,胡子拉碴,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松垮地套在身上。他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深深地陷在椅子里,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屏幕上没有时下流行的任何一款游戏,而是一片密密麻麻的代码。
他的手边,放着一碗吃到一半、已经坨掉了的红烧牛肉面。
陆燃拉过旁边一张吱呀作响的塑料凳,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这动静终于让那男人抬起了头,眼神里是被人打扰的烦躁和麻木。
“机子有人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我不是来上网的。”陆燃翘起二郎腿,“我找康文。”
男人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转回头去盯着屏幕,仿佛没听见。
“不认识。”
陆燃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开了口:“我玩过《苦行》。”
男人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零点一秒。
“一坨屎。”陆燃的评价简单粗暴,“设计反人类,画面穷酸,玩了三个小时,被一只最低级的小怪摸了一下,存档就没了。我当场就把键盘砸了。”
男人,也就是康文,终于缓缓地转过了头。他的眼神不再是麻木,而是一种被冒犯的、压抑着怒火的阴沉。
这三年来,他听过无数的嘲讽和谩骂,但从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把“一坨屎”这三个字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他捏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下一秒就要挥过来。
然而,陆燃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所有的火气。
“但是,”陆燃打了个哈欠,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又回来了,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只小怪的样子,记得我死的时候,屏幕上跳出的那个嘲讽我的单词——Again。
也记得我砸完键盘之后,那种不甘心到想吐的感觉。”
他终于正眼看向康文,那双总是睡不醒的眼睛里,此刻是一种罕见的、锐利的穿透力。
“你的游戏烂透了,但它够‘痛’。”
“我要做的东西,就需要这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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