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似乎动用了某种静心凝神的秘法,强行将翻腾的心绪压回心底。手指有些僵硬地抬起,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解印法诀,打入“鉴真巢”核心。
“鉴真巢”爆发出的璀璨银光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缠绕在温雅身上的那些银丝也仿佛失去了活力,轻柔而迅速地松脱、缩回,重新恢复成原本那种缓慢蠕动的状态。穹顶的光幕随之关闭,偏殿内重新被幽暗笼罩,只有“鉴真巢”本身散发着微弱的灵光。
“检测完毕。未发现禁忌污染或异常夺舍迹象。”银袍修士的声音试图恢复平板,但若仔细聆听,仍能察觉到一丝极细微的颤抖与比之前略快的语速。他再次看向温雅时,眼神已与在平台初遇时截然不同。原有的那种居高临下、程式化的审视与淡漠,被一种混合了深深忌惮、重新估量、竭力隐藏却依旧泄露出些许的火热探究欲所取代。称呼,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温真人,”他用上了对同阶金丹修士的敬称,姿态也略微收敛了些许,“检测结果已记录并上传。请随我来,前往万象殿。议事会的诸位真人与长老,已在殿中等候多时。”
温雅的面色自始至终都平静如故,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寻常金丹修士心神失守、道心震荡的“本源检测”从未发生,仿佛光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数据和风险评估与自己无关。她只是伸手轻轻整理了一下本就并无丝毫皱褶的青色道袍袖口,动作从容不迫,微微颔首,声音清越平稳:
“有劳执事引路。”
辰时整,天工城核心区域,万象殿。
这座殿堂坐落于天工城主城区的正北中枢之位,建筑风格奇异而恢弘,完美体现了天工城“融古汇今、法则为基”的理念。从外部看,它保留了古修真时代最庄重典雅的形制:高达十余丈的殿身,飞檐如巨剑指天,斗拱层叠如云,雕梁画栋之上,并非寻常的祥云仙鹤、奇花异草,而是雕刻着层层叠叠、环环相扣的阵法基础符文与周天星斗运行轨迹,每一笔刻画都蕴含着道韵,非宗师级匠师不能为。殿门是两扇高达三丈、厚达尺余的“万年沉星木”对开巨门,木质黝黑沉重,天然散发着安定神魂的幽香,门扇上以秘银镶嵌出巨大的太极阴阳鱼图案,鱼眼处镶嵌着鸽卵大小的“日月精石”,日夜自行汲取光华,为殿门阵法提供能量。
踏入殿内,视野骤然开阔。内部空间显然经过了极致的空间拓展处理,长宽皆超过百丈,高不见顶,竟无一根梁柱支撑,给人以置身于无限星空的错觉。地面是以整块巨大的“阴阳和合玉”天然生成的太极图案,黑白二色并非染料,而是玉石自身灵气属性的显化,光滑如镜,光可鉴人,随着殿内气机流转、人员走动,地面的黑白界限竟会随之发生微妙的交融与变幻,仿佛活物。穹顶并非实体,而是一片以极高明阵法模拟出的、真实不虚的“周天星斗大阵”微缩投影。三百六十五颗主星、万千辅星、星宿、银河皆清晰可见,并且按照真实的、玄奥莫测的轨迹缓缓运行,洒下清冷而恒定的星辉,照亮整个大殿。这并非简单的装饰,而是万象殿自身防御与聚灵大阵的核心组成部分之一。
大殿边缘,并非墙壁,而是矗立着三十六尊形态各异、高约三丈的青铜古像。它们或持古老法器(钟、鼎、塔、镜、剑、斧等),或结玄奥法印,或怒目圆睁,或低眉慈悲,形象多取自上古神话与传说,每一尊都散发着苍茫、古老、晦涩难明的气息,仿佛自天地初开之时便已在此镇守。它们沉默而立,却与穹顶星斗、地面太极隐隐形成一种稳固而神秘的三才呼应,构成了万象殿最基础的法则稳定场。
当温雅跟随那名银袍执事踏入这浩瀚殿宇时,殿内已有十余人。无形的压力,并非来源于某个个体,而是由这里汇聚的磅礴灵气、流转的星辰之力、稳固的法则场以及在场修士自然散发的道韵与威压混合而成,如同实质的水银,弥漫在每一寸空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凌霄真人立于地面太极图案阳极黑鱼的鱼眼位置,身姿挺拔如松,青袍古朴,气息与整个大殿的法则场和谐相融,却又独立凸显。他身侧,站着一位红袍如火、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大汉,正是刚刚从地面正面战场风尘仆仆赶回的赤阳真人。赤阳真人的红袍色泽略显黯淡,边缘处甚至有未散尽的硝烟痕迹与几点暗红血渍,脸上带着连续征战未得充分休整的疲惫之色,但一双虎目依旧灼灼如焰,此刻正毫不掩饰地、带着审视与好奇,打量着走进来的温雅,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
其余人等,分列太极图两侧,看似随意站立,实则隐隐形成了两个无形的阵营,彼此间的气机流转有着微妙的差异。
温雅目光快速扫过,科学符阵高速运转,将每一张面孔、每一个气息特征、服饰细节与之前阅读过的海量同盟高层资料库进行瞬间匹配、标注、关联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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