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潺潺,流淌在这片被时光遗忘的山谷之中,水声清脆,却更反衬出四周那令人心悸的静谧。对岸,那座依山而建的暗金色殿宇,如同一位沉默的太古巨人,亘古不变地矗立在氤氲的灵雾与七彩霞光之中。殿宇通体流淌着一种内敛而厚重的光辉,材质非金非玉,触手定然冰凉,其简洁到极致的线条,摒弃了一切浮华与装饰,只留下最本质的结构与轮廓,仿佛在无声地阐述着“大道至简”的真意。门楣上方,那方同样质地的石匾上,“守器”两个古老的文字,笔触苍劲,结构奇古,每一笔都仿佛由天地规则自然凝聚而成,散发着一种跨越万古的沉重与庄严。
温雅立于溪边,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那座殿宇,更倒映着石匾上那两个字。在她目光触及字形的瞬间,识海深处仿佛有某种沉睡的印记被悄然唤醒,归藏界自主地发出低沉而欢欣的嗡鸣,一种源于血脉灵魂最深处的悸动与共鸣,让她无需学习,便自然而然地明悟了其含义——“守器”。
“守器……”她低声吟出这两个字,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与肃穆。这不再仅仅是古籍残卷中模糊的线索,而是化作了眼前这座真实不虚、道韵天成的神圣殿堂。怀中,那枚父亲留下的、触手温润的玉佩,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变得滚烫无比,紧贴着她的心口,传递来一种混杂着归家的呼唤、血脉的沸腾、以及某种沉甸甸使命即将降临的、悲喜交加的复杂情感。
殿门紧闭,光滑如镜的门板上,只有一个莲花状的凹陷,其大小、轮廓、乃至内部那细微繁复、仿佛蕴藏着周天奥秘的螺旋纹路,都与她手中那枚由“九衍蕴灵周天阵”认可并凝聚而成的奇异令牌完美契合。
“钥匙在此。”温雅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翻涌的浪潮强行压下,恢复了科研者特有的冷静与专注。她步履沉稳地走上前,指尖稳定,将手中那枚非金非木、流淌着温和光晕的令牌,精准地按入了那莲花凹槽之中。
严丝合缝,仿佛它本就是这殿门缺失的一部分。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仿佛能直接敲击在灵魂之上的脆响,自殿门深处传来。这并非物理机括的声响,更像是一个沉寂了万古纪元、维系着某种至高平衡的“道枢”,被同源的力量重新拨动。下一刻,那沉重无比的暗金色殿门,没有发出丝毫摩擦之声,便如同被无形的天地之力轻柔推开,向内滑开。门后显露的,并非预期的通道或厅堂,而是一片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细密古老符文构成的璀璨星漩。星漩之中,道韵流转,散发出强大的吸力!
“温师妹!”萧云澜反应快如闪电,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足以斩断精金的剑气破空而出,直刺星漩与温雅之间的连接之处。然而,那足以令金丹修士色变的剑气,没入星漩后竟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星漩的光芒骤然炽盛,瞬间将门口的温雅完全吞没!随即,星漩与殿门一同消失,恢复成原本紧闭的模样,任由殿外众人如何以灵力冲击、以法宝试探,皆岿然不动,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一阵天旋地转,时空仿佛被拉伸又压缩。当那令人不适的扭曲感消失,温雅发现自己已不在殿堂之前,而是置身于一片无垠无涯、空蒙混沌的虚空。
这里没有上下四方之分,没有光暗之别,唯有最原始、最狂暴的地、水、火、风四种本源力量在疯狂地翻涌、碰撞、湮灭。破碎的法则碎片如同流星般四处飞射,时而燃起焚尽万物的道火,时而卷起冻结神魂的玄冰,五行彻底紊乱,阴阳完全颠倒。这里仿佛是天地未开、大道不显、一切规则都处于孕育与崩坏边缘的太初混沌。
一个宏大、淡漠、仿佛九天之上的天道本身,又带着万古沧桑的声音,直接在她识海最深处响起,用的是那古老的语言,她却能清晰理解其意:
【未认证之血脉,承道之器·归藏界持有者。】
【欲承‘理序’之道,需过三问。道心不固,身死道消;悟性不足,灵识永锢。】
【一问:见微知着。于此混沌中,寻得‘水之大道’真意,显化‘天一真水’。时限:一纪之数(十二息)。】
声音落下,周遭的混沌愈发狂暴。烈焰滔天,罡风如刀,厚土承载着毁灭,根本感知不到任何一丝纯净、单一的“水”之大道痕迹。
温雅立于这狂暴的混沌中央,衣衫与发丝在混乱的能量流中飞舞。她没有惊慌,反而彻底平静下来。她明白,这不是力量的考验,而是对“道”的感悟与契合。她缓缓闭上双眼,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干扰,将全部的心神沉入自身五行混沌道体的最深处。
她不再用神识去外部寻找“水”,而是向内探寻,去感受道体中那一点先天而来的、属于“水”的本源之气。她去回忆归藏界墙壁上那些阐述能量生克、流转不息的古老符文真意,去体悟自己无数次实验中观察到的物质相变、能量转化的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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