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峰巅,那场决定五域气运的惨烈大战,其硝烟与血腥味,在清灵的山风与各宗修士齐心协力地清扫下,正一点点散去。破碎的青石板被更换,焦黑的土地被翻新,撒上蕴含生机的灵土,残留的魔气被天衍宗长老以纯阳阵法反复涤荡。空气中,除了淡淡的灵草丹药气息,更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肃穆与重建家园的忙碌。
论功行赏,是抚慰人心、彰显正道公义的必然之举。而在所有幸存者心中,那个于危难之际,以筑基之境踏入观星台,而后以神乎其技的“调度”之力扭转乾坤的青衫身影——玄霄门温雅,其功绩已无需任何言语赘述,如同烙印般深刻在每个人脑海。她的名字,伴随着“算尽天机”、“执理定乱”的传说,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五域各宗的每一个角落,成为了无数低阶弟子心中仰望的传奇,甚至被一些散修编成了话本故事,开始流传。
作为此役最大受益者(保全了万年根基)与东道主,天衍宗对温雅的酬谢,自然需配得上其“不世之功”。
大战结束后的第三日,一位身着星纹道袍、气息沉凝的天衍宗执事,亲自来到玄霄门暂居的客舍区域,恭敬地邀请温雅前往宗主所在。
并非在象征权力与威严的“天枢殿”,召见的地点设在一处名为“听松阁”的幽静偏殿。殿外古松苍翠,流泉淙淙,殿内布置清雅,檀香袅袅,显示出天枢子宗主对此次会面的格外看重与几分不似寻常宗门礼仪的随和。
温雅踏入殿内,依旧是那身简单的青衫,面容平静,眼神清澈,看不出半分立下泼天功劳后的骄矜之色。
“温小友,请坐。”天枢子宗主端坐主位,语气温和,目光落在温雅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一丝探究,“问道峰一战,山河倾覆在即,是你,以非凡智慧与胆魄,力挽狂澜,救我天衍宗于水火,护我五域正道根基。此恩此德,天衍宗上下,铭感五内。”
他略一停顿,继续道:“我宗非是知恩不报之辈。除却之前当众宣布的‘须弥洞天’首席资格,此乃你应得之机缘。经宗门决议,特另许你一份酬谢——允你入‘万卷楼’外围区域,阅览古籍三日。”
“‘万卷楼’乃我宗藏书之所,虽外围区域所藏,多为杂学轶闻、地理志异、百家之言,并非宗门核心功法秘传,然亦是历代先贤游历四方、搜集整理,积万年之功所得。内中浩瀚,包罗万象,或对你所秉持之‘研习’大道,有所启发与裨益。”
天枢子此言,可谓用心良苦。他看出温雅并非追求强力神通之人,其道在于“理”与“知”,故而投其所好,开放书库,这比赐予任何法宝丹药,都更契合温雅的需求。
温雅闻言,平静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一丝真切的波动,那是求知欲被满足的光亮。她起身,郑重行礼:“宗主厚赐,洞悉弟子之心,温雅感激不尽,定不负此机缘。”
……
“万卷楼”并非单一建筑,而是一片依着山势起伏、连绵不绝的殿阁群。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皆是以灵木奇石筑就,历经风雨,沉淀着古朴厚重的书香与淡淡的灵光墨韵。青石小径蜿蜒其间,两旁古木参天,奇花点缀,环境清幽至极,与外界战后的忙碌喧嚣恍若两个世界。
一名负责看守外阁的执事长老验过温雅手中那枚特制的、闪烁着星辉的阅览令牌后,眼中闪过一丝敬意,亲自将她引至一片更为恢弘的殿阁前,牌匾上以古篆书写着“外阁·史部·杂闻”。
踏入其中,仿佛进入了书的海洋。穹顶高阔,需要仰望,一排排巨大的、直抵穹顶的灵木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林立其间,散发出淡淡的木质清香与岁月的气息。书架上,并非只有常见的纸质书卷,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玉简(颜色、形状各异)、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帛书、甚至还有一些刻画着难以辨识的古老符号的兽皮卷、骨片,分门别类,浩如烟海,令人望而生畏。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灵墨、以及一种唯有历经漫长时光才能沉淀出的特殊韵味。
面对这知识的宝库,温雅没有丝毫的迷茫或惊叹失神。她的目标极其明确——并非寻求能瞬间提升战力的功法秘术,也非急于探究高深的阵法丹道,而是试图从这浩瀚的历史碎片中,筛选出可能与自身血脉源头、与那枚父亲所留、蕴含着奇异空间之力的玉佩相关的蛛丝马迹。这更像是一场针对自身根源的、“数据化”的考古勘探。
她的研究方法,带着鲜明的个人烙印,高效得近乎冷酷。强大的神识如同最高效的扫描雷达,分成无数细微的触角,同时覆盖大片书架区域。并非逐本阅读,而是快速掠过书册玉简的名称、简介标签、乃至以神识瞬间读取其开篇部分的关键词索引。
《南疆妖物考》、《北海冰川志》、《上古神话汇编》、《宗门兴衰录》……大量无关的、明显属于神话杜撰范畴的、或者年代与“上古世家”明显不符的信息,被她的神识迅速标记、排除。她的意识空间中,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筛子,正在对这浩如烟海的信息进行着高速过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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