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时间仿佛凝固,只有监护仪单调而规律的滴答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混杂着药味与微弱能量波动的冰冷气息。
林羽的意识,沉沦在一片无垠的黑暗与破碎的痛苦深渊。
那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虚无和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的剧痛。
丹田如同一个被彻底撕裂、又被强行缝合的伤口,每一次微弱的能量波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折磨。
混沌精血如同熄灭的恒星,沉在意识无法触及的深渊底部,冰冷而死寂。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粒尘埃,被遗忘在永恒的寂灭之中,连“自我”这个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
云逸的意识同样在黑暗中沉浮。
不同于林羽本源枯竭的“空”,他的黑暗被一种阴冷粘稠的“毒”所充斥。
那源自胸口的煞毒,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盘踞在心脉深处,不断释放着侵蚀生机的寒流。
每一次心跳都变得沉重而艰难,仿佛有冰冷的铁锈在血管里摩擦。
茅山符水的清灵之气和体内残留的那一丝微弱的混沌气息,如同在暴风雪中摇曳的微弱烛火,艰难地抵挡着毒蛇的噬咬,守护着最后一点生机之火。
他感觉自己正被拖向一个冰冷的、充满怨毒嘶吼的深渊。
两人并排躺着,身体毫无知觉,意识各自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仿佛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沉寂与痛苦之中,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被任何仪器捕捉的“涟漪”,在两人之间悄然产生。
源头,在云逸的胸口深处。
那被层层符纱和生物凝胶覆盖的巨大伤口边缘,顽固的青黑色煞毒印记,正如同活物般极其缓慢地搏动着。
每一次搏动,都试图更深地侵蚀心脉,也隐隐与远在云梦山深处、被重重结界封锁的污秽源种产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如同“脉搏”般的共鸣。
就在这煞毒搏动、试图再次冲击那守护心脉的微弱混沌气息的刹那——
嗡!
那缕源自林羽、残留在他伤口深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混沌气息,仿佛受到了某种本能的刺激,猛地跳动了一下!
这跳动极其微弱,却像是一颗投入绝对寂静湖面的微小石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穿透了云逸意识中的黑暗毒海!
这悸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同根同源的……悲怆与苍凉!
仿佛沉寂了千年的血脉,在绝望的黑暗中,感应到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呃……”云逸在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呻吟,那冰冷的毒海似乎被这悸动短暂地搅动了一下。
守护心脉的混沌气息,仿佛被注入了极其微弱的一丝活力,抵抗的意志骤然坚定了一分!
这丝悸动,并未止步于云逸体内!
它仿佛沿着某种无形的、超越物理空间的“血脉之桥”,极其微弱地传递到了旁边病床上林羽那近乎寂灭的意识深渊!
轰——!!!
对于沉沦在无边痛苦与虚无中的林羽而言,这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悸动,却如同在绝对的黑暗中骤然点亮的一颗星辰!
不,那不是星辰!
那是一道……源自血脉深处的呼唤!
一道跨越了千年怨恨与污秽扭曲、最本源的、属于“鬼谷”的……悲鸣与共鸣!
这呼唤,如同冰冷的钢针刺入了他濒临溃散的意识核心!
“鬼……谷……”
一个破碎的意念,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在林羽死寂的意识之海中骤然亮起!
这意念瞬间点燃了某种沉寂在灵魂最深处的东西!
他丹田深处,那如同冰冷顽石、毫无生机的四十九滴混沌精血……最核心、最原始的那一滴,仿佛被这道跨越时空的血脉悲鸣所唤醒,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嗡——!!!
一股微弱到极致、却又精纯古老到无法形容的混沌气息,如同初生的嫩芽,极其艰难地从那滴精血的核心中渗透出来!
这气息太微弱了,几乎无法在物理层面引起任何变化。
它甚至无法缓解林羽身体万分之一的痛苦。
但它的出现,却代表着一个奇迹!
代表着他那被判定为“本源枯竭、近乎不可逆”的混沌根基……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在最深沉的绝望与同源血脉的悲鸣共鸣中……开始了一线极其微弱的复苏!
这丝复苏的混沌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本能地循着那丝悸动的来源,极其缓慢地、跨越了病床之间短短的距离,朝着云逸的方向……延伸过去。
它感受到了云逸胸口那顽固的煞毒中蕴含的、被扭曲的鬼谷怨气!
感受到了那缕守护心脉的、源自自身的微弱混沌气息的呼唤!
这丝新生的混沌气息,如同归巢的雏鸟,带着一种懵懂而坚定的本能,轻轻地……触碰到了云逸伤口边缘那搏动着的青黑色煞毒印记!
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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