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带回的那截试纸,在勘测司内引发了持续数日的激烈讨论。
那诡异的七彩晕染,在特定光线下会缓慢流动、变幻,仿佛活物。更令人不安的是,将试纸靠近铁器时,晕染的图案会发生扭曲;放置在稳定的烛火旁,变化速度会加快;而到了夜间,尤其是某些特定星辰升到中天时,晕染的颜色会偏向幽蓝。
“这不是简单的矿物显色反应。”林知理将试纸置于赵琰特制的放大水晶镜下,“颜色分层清晰,边界有扩散渗透的痕迹,说明存在持续的能量释放或吸收过程。石磊说‘像呼吸’,这个比喻很贴切——有节奏的能量涨落。”
石磊经过休整,已能详细描述当时的遭遇:“我们进入‘**壑’不久,墨家子午罗盘的指针就开始不规则摆动,后来干脆乱转。按照预设的地标和步测,我们应该已经接近‘孤石燧’,但眼前只有无穷无尽的相似沟壑。我尝试用试纸测试了几个方向的土壤和岩壁,发现不同位置的显色反应差异极大。最深处的一个狭窄裂隙口,试纸刚拿出来就变成了这样。”
他指向那截七彩试纸:“而且,我在那里……听到了声音。不是风声,更像是……很低沉的嗡鸣,从地下传来,很有规律,像心跳,也像巨兽沉睡的呼吸。我试着敲击测量杆回应,外面的引导信号进来后,那嗡鸣声似乎……停顿了片刻,然后我们才找准了出来的方向。”
谢无忧打了个寒颤:“活的能量流?地下有东西?不会是……前朝埋的什么大型机关,或者更古老的遗迹吧?”
杨将军听罢汇报,神情凝重。“**壑”的异常如果真是某种可“活动”的能量场,那对边防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它可能成为天然的防御屏障,也可能成为敌人利用的缺口,甚至……本身就是一个需要警惕的不稳定因素。
“林司丞,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事?”杨将军问。
林知理早已有了思路:“将军,此事需分两步。第一步,研究。我们需要建立对‘**壑’能量场的长期观测,摸清其‘呼吸’的规律、范围、强度变化,及其与星象、天气、甚至可能是地动的关联。这需要建立固定的外围观测点,使用特制的、不易受干扰的仪器。”
“第二步呢?”
“第二步,探索。”林知理目光坚定,“但必须是极其谨慎、有准备的探索。石磊的经历证明,能量场内部并非绝对的死地,存在可感知的规律和可能的‘通道’。我们需要设计更安全的进入方法,比如使用非磁性的导向工具(如长索标记、声波定位),携带更灵敏的能量探测试纸和防护装备。目标不是征服这片区域,而是理解它,评估其军事价值和潜在风险,并……寻找可能存在的、人为的痕迹。”
她顿了顿,说出自己的猜测:“将军,我怀疑‘**壑’并非完全天然形成。如此有规律的能量涨落,与星象相关的模式变化,更像是一种……古老而庞大的‘装置’,或者至少,是某种自然能量节点被刻意引导、利用的结果。若真如此,其建造者的技术和目的,或许与我正在追寻的某些失落知识有关。”
杨将军沉吟良久。深入调查“**壑”无疑风险极大,但边防之事,最忌未知。一个不受控的异常区域杵在防线侧后,犹如芒刺在背。
“准。”杨将军最终拍板,“研究可以立即开始,在‘**壑’外围安全地带,设立三个观测点,由你勘测司全权负责,我会派兵保护。探索之事……需制定万全之策,备齐特殊装备,人选也需精挑细练,待观测数据积累一段时间,摸到些规律后再议。此外,此事需严格保密,观测点以‘气象观测’为名。”
“遵命!”
勘测司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赵琰根据石磊提供的有限数据和星图异常范围,结合少量老兵对“**壑”地形走向的模糊描述,首次尝试建立了一个简化的“能量场影响范围与地形叠加模型”。虽然数据粗糙,但模型清晰显示,能量异常最强的区域,恰好位于“**壑”几条主要深沟的交汇处下方,且其影响范围似乎会沿着某些沟壑走向,产生周期性的微弱延伸和收缩。
墨十七则带着工匠,开始研制抗干扰的观测工具。他们用青铜、木料、水晶替代铁器,制作了纯机械的方位刻度盘和测倾仪;改良了石磊的试纸配方,使其对不同能量强度的显色更加敏感和分级;甚至还尝试制作了利用共鸣原理的简易“地听器”——长的空心铜管,用来探听地下更深处的振动。
谢无忧负责协调物资和护卫,在“**壑”东北、西、南三个方向,距离边缘约一里、地势较高的隐蔽处,建立了简易的观测木屋。每个观测点常驻两名勘测司人员和四名士兵,每三日轮换,日夜不间断地记录:特定仪器读数(方位盘偏转角度、试纸显色等级)、环境参数(温度、湿度、风速)、异常声响、以及目视到的任何特殊现象(如特定区域的光线扭曲、雾气的不自然流动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