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房门刚刚合拢,偏厅内只剩下母女二人。一直强撑着的洛秋宁,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却没有倒下。
她猛地转过身,面对苏映雪,一直压抑的恐慌、担忧、以及听到那恶毒谣言后燃起的滔天愤怒,如同决堤的洪水,在她眼中汹涌。
“母亲!”她的声音不再颤抖,而是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嘶哑,“我们只能等吗?只能派别人去找吗?他一个人在深山里面临突破,外面还有无数豺狼虎豹因为那种可笑的谣言要去杀他!我们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干等着吗?!”
苏映雪看着女儿眼中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焦灼,心中刺痛,却依旧维持着冷静:“宁儿,冷静!你现在出去,除了把自己置于险境,让局面更乱,还有什么用?”
“那我能做什么?!”洛秋宁几乎是吼了出来,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与她决绝的神情形成强烈对比,“像以前一样,躲在你们的羽翼下,祈祷一切平安?我做不到!母亲,我做不到!”
她向前一步,双手紧紧抓住床沿,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带着泣音,却字字清晰:“他一次次救我,为我挡下明枪暗箭,甚至不惜豁出性命!现在他生死未卜,我却连走出家门去找他的勇气都没有吗?我知道我修为低微,我知道我可能帮不上忙,甚至会成为拖累……但是娘,我的心……它静不下来!”
苏映雪看着女儿这般模样,看着她为另一个男子如此失态痛哭,心中百感交集。她何尝不理解这种心情?当年她为洛云舟,又何尝不是如此?
“宁儿……”苏映雪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心疼。
“母亲,”洛秋宁抬起泪眼,眼神却异常清亮,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您教我,遇事要沉稳,要以大局为重。我都记得。但有些事,有些人,重过大局,重过性命!若他此番真的……真的因我洛家而遭遇不测,我此生此世,都无法心安!”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这句话斩断了所有退路:“我现在不去,不是因为我怕,而是因为我相信您和哥哥的安排,能比我做得更好。但这是我的极限了。若……若最终等来的是坏消息,母亲,请您原谅女儿的不孝。”
她没有明说会做什么,但那双燃烧着痛苦与决绝的眸子,已说明了一切。
苏映雪心头巨震。她从未见过女儿露出如此神情。那个总是带着几分怯懦、需要她庇护的小女儿,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了。她的心里,住进了一个足以让她与世界为敌的人。
沉默,在母女之间蔓延。空气中弥漫着药香、水汽和一种名为“成长”的苦涩味道。
良久,苏映雪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沉静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好,好一个‘重过大局,重过性命’。”她轻声道,带着一丝慨叹,“我苏映雪的女儿,就该如此。”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洛秋宁冰凉颤抖的手:“宁儿,为娘答应你,会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力量,许公子那边也会不遗余力。我们不会放弃他。而你,”她目光深邃地看着女儿,“你要做的,就是像你现在这样,‘活着’,完好无损地等他回来。把你的担心,你的力量,都积攒起来。等他回来,亲口告诉他。”
“否则,你此刻就算冲出去,死在他身边,他又如何能知道?”最后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洛秋宁耳边。
她浑身一颤,眼中的疯狂与决绝慢慢沉淀下去,化为一种更坚韧的东西。她反手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用力地点了点头。
泪水依旧无声滑落,她不再吵着要出去,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能再只是被动等待。她必须变强,强到有朝一日,能与他并肩,而非总是被他护在身后。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屋宇,看向那遥远而危险的落风山脉。在那里,她所牵挂的人,正进行着一场她无法想象的生死搏杀。
小石头,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只要你回来,我绝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风雨。
——落风山脉深处,已无日月轮转的概念。在这里,只有永恒的昏暗,与永不停歇的杀戮。
罗修尘像一具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在山林与沼泽间穿梭。他的意识被压缩到最本能的两件事:找到更强的猎物,然后吞噬。
第一次猎杀,在腐叶堆积的谷地。 他徒手撕开了一头浑身覆盖骨甲凶兽的咽喉,滚烫的精血涌入喉咙,带着土石的腥气与厚重的力量,瞬间填满他干涸的经脉。代价是左肩胛骨被对方的临死反扑拍出裂痕。
他没有停顿,甚至没有去看那具尸体,身影已扑向下一处散发强大气息的巢穴。
第二次,在毒瘴弥漫的沼泽。 他与一条能在泥浆中潜行的长虫缠斗,冰冷的毒牙险些刺穿他的小腿。他反手抓住滑腻的蛇身,用最野蛮的方式将其抡起,砸在坚硬的岩石上,直至其骨断筋折。吞噬那团阴寒精血时,他的嘴唇泛起了青紫色,体内气血却愈发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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