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是没动,也没出声呵斥,只是依旧闭着眼,僵硬的身子却在那持续的动作下,逐渐不那么板直如铁了。
呼吸,似乎也顺畅了些。
沈月陶敏锐地察觉到赵珩的放松,见他眉头不再蹙得死紧,心里也稍微定了定。看来这法子有用。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试探着开口:
“殿下,明日……可否让我去见见林公子?”
话音刚落,赵珩只觉得后脑勺,像是被人猛地捶了一下,剧痛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怒火瞬间炸开!那痛楚甚至比刚才更甚,从太阳穴蔓延至整个头颅,眼前都有些发黑。
他想要攥紧了贴身的玉佩,才发觉刚刚片刻的放松时掌中已空无一物。
“你在同我谈条件?为了他?”
沈月陶手腕被挥得生疼,对上他那双漆黑冰冷、仿佛压抑着风暴的眼眸,心头一凛。
稳了稳心神,试图理解一个经常吃不饱还伴有不少生理心理疾病的病娇腹黑女频文男主人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理智:
“殿下想要什么?我想,我可以给出您想要的筹码。”
筹码?
赵珩只觉得右边的太阳穴也开始突突狂跳,两边的痛楚交相呼应,几乎要撕裂他的理智。
他看着她那张平静得甚至有些疏离的脸,胸口像是被重石狠狠压住,又像是被钝刀反复切割。
她永远是这样。可以为了达到目的,做出一些似是而非的亲近举动,转头却能冷静地和他谈“筹码”,而筹码的目的,是为了去见另一个男人。
她是不是只对自己这样?越是想得多,赵珩越发痛苦。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这点伎俩,若无交心,林霁尘怎会深陷其中,张超怎会频频失误。
她会走远,她会走入别人的心,而唯独对自己筑起了带刺的铁栅栏。
他曾经以为她是自己的掌中雀,雀儿永远不会离开主人。可此刻,这汹涌而来的痛楚和怒火,清晰地告诉他——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赵珩低垂着头,用手找到了玉佩,闭上了眼,摸索着上面的蟠龙纹样:“你有何资格同我谈条件?”
一听这话,沈月陶就知道有戏,至于赵珩嘴里的酸涩,得,反正他长期狗嘴吐不出象牙。
沈月陶双手立刻离开了赵珩的太阳穴,窸窸窣窣地在翻什么。
明明是自己默许的,赵珩心里却像被细针扎了一下,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她撤得这样干脆,方才那点难得的温情,果然只是为了达到目的的“手法”罢了。
察觉到一股温热的呼吸拂过后颈,他倏地睁眼,就看到沈月陶不知何时已绕到他身后,正弯着腰,极力向前探出半个身子。
她的手臂伸得笔直,指尖颤巍巍地,正试图隔着一段距离,去勾他悬在腰侧的钱袋。那姿势别扭又小心,仿佛他是沾不得的烈焰。
“做什么?”赵珩突然出声,怎么有这么蠢的人,非要搞这个奇怪的姿势。
正全神贯注的沈月陶被这近在咫尺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激灵,脚下顿时不稳,整个人向前一个趔趄。赵珩下意识着急起身想扶,肩背正好向上用力一顶——
“啊呀!”
沈月陶只觉得一股力道从下方传来,天旋地转间,竟整个人从赵珩肩头凌空翻了过去,裙摆扬起一道慌乱的弧线。
“当心——!”
电光石火间,赵珩也顾不上什么仪态风度,长臂一伸,凭着本能疾速捞去。只听“嗤啦”一声细微的布料轻响,攥住了沈月陶腰间最束紧的那段衣带,猛力向上一提——
沈月陶以倒拔葱的姿势在离地面寸许之处骤然停住,被赵珩单手拎着后腰带,头下脚上地悬在了半空。
长发瀑布般倾泻下来,几乎扫到地面,脸颊因充血和惊吓迅速涨红,手脚无措地在空中轻划了两下。
这姿势实在狼狈又滑稽。赵珩是个男子,此刻双臂提着个翻倒的大活人,指尖隔着衣衫还能感受到对方腰肢的纤细与温热,脸上也难免掠过一丝尴尬的不自在。
可沈月陶却完全顾不上这些。她视线倒转,正对赵珩腰间,机会难得!立刻趁赵珩尚未回神调整姿势,手臂奋力向上一够——
“嗖!”
那枚绣着金线蟠纹的玄色钱袋,已被她灵巧地摘了下来,紧紧攥在手中。
“快,快放我下来!” 得手后的沈月陶立刻喊道,声音因倒悬而有些发闷,“我就是想借用一下你的钱袋,殿下没必要把我当贼一样提着。”
赵珩只觉得胸口那团憋闷的气骤然膨胀,堵得他几乎说不出话。为什么这个女人,总能让自己更生气!
看着她倒悬着的、理直气壮的脸,那因充血而格外明亮的眼睛,还有她手里晃荡着的、属于自己的钱袋……一股荒谬绝伦又怒火中烧的感觉席卷了他。她倒是目标明确,片刻不忘正事!
可他能说什么?骂她放肆?是她先“动手动脚”缓解了他的头痛。骂她无礼?这尴尬姿势一半还是他自己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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