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安安的意识在刺骨的寒冷中逐渐模糊,仿佛被扔进了北极冰窟。
她的肺部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挤压,每一次徒劳的呼吸都灌进腥咸的冷水,耳膜因水压嗡嗡作响。
深蓝色的水幕像凝固的玻璃,折射着扭曲的光影,而她的四肢如同绑了铅块,越是挣扎越往下沉。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刹那,一道暖流突然撕裂了冰冷——云天佑的脸庞毫无征兆地贴近,他的睫毛几乎扫过她的鼻尖,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
他拽着她向上冲刺时,言安安恍惚看见他领口晃动的银色吊坠,那是她去年生日送他的礼物。
水面破裂的瞬间,现实与幻觉的界限被声搅得粉碎。她咳出带着铁锈味的水,视网膜上还残留着云天佑转身时扬起的衣角,下一秒却又坠入更深的黑暗。
朦胧中传来金属碰撞声、鞋底摩擦地板的吱嘎声,像有上百只蚂蚁在头骨里爬行。
言安安的眉头拧成一团,太阳穴突突跳动着。
那些嘈杂的声响像无数把钝刀在脑髓里来回刮擦——金属碰撞的脆响、鞋底拖沓的摩擦、还有某种液体滴落的黏腻声。
她猛地掀开眼皮,那句已经顶到舌尖,却在看清眼前景象的刹那冻成了冰碴。
二十三个男人如同被复制的标本。左边第三个穿着泛着光华的蓝条纹衬衫,袖口还沾着深色的血渍;右侧第五个套着带弹匣袋的银色战斗服,服装上面都有莫名的标志。
只有服装不同而已,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让言安安感觉到惊悚的是,他们的面孔像是用同一张照片PS出来的:同样微凸的眉骨,同样下垂的嘴角,连右颊那道两厘米的疤痕都分毫不差。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姿态——脖颈统一向前倾斜45度,左手都虚握成半拳抵在胯骨位置,二十三双眼睛的焦距精准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
在屋顶清新空气换置装置出风口的嗡嗡声中,言安安听见自己牙齿相撞的咯咯声,那些人的瞳孔里同时映出她惨白的脸,像二十三面照妖镜。
他们连眼尾皱纹的弧度都分毫不差,二十三张嘴唇同时抿成一条直线,二十三双瞳孔里倒映着她惊恐放大的脸。衣柜门发出的回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言安安发现他们连呼吸频率都完全同步。
世界上有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
有,可能是双胞胎。
但是世界上有没有二十三个完全相同的人?
有,可能在噩梦中。
言安安拍一拍自己的头,又自言自语说:“又睡糊涂了,怎么又看见恐怖的画面了,赶快醒来吧!”
言安安的眼皮沉重地合上,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可就在这短暂的黑暗中,记忆的碎片突然闪现——刚才那些男人的身影,每一个都带着诡异的双重轮廓,就像透过雨天的玻璃窗看到的景象,边缘模糊而重叠。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泉般的声音突然划破寂静:姑娘,你醒了。
这声音太过清晰,太过熟悉,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她记忆深处挖出来的。
没有机械的电子音质感,没有外星语系特有的生硬转音,纯粹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甚至带着点北方口音特有的儿化音。
言安安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都凝固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这三个问题在她脑海中疯狂打转。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维度通道里面玩命奔跑,逃避着维度通道里面那些吓死人不偿命的玩意,终于到了维度通道的出口,当时她还清晰听到蓝星的提示,这里是四维世界,也就是说,这里明明是距离地球数万光年的陌生星球,怎么可能有人会说这么标准的国语?
她颤抖着睁开眼,视线顺着声音的方向移动。
在那一圈复制人般的男人中间,站着一个女子——她的五官轮廓与周围的男人们如出一辙,只是线条更加柔和。
同样的高颧骨,同样的内双眼睛,连嘴角微微下垂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女子穿着和其他人风格相似的制服,只是剪裁更贴合女性身材。
言安安的呼吸停滞了,这个发现比听到国语更让她毛骨悚然: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上,为什么会出现一群长相完全相同的人?
而他们,又为什么会说地球上的语言?
言安安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庞。
那女子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眼角浮现出浅浅的纹路,像是春风拂过湖面泛起的涟漪。
她的笑容不带一丝勉强,反而透着几分真诚的关切,让言安安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
她下意识地撑起身子,这才惊觉自己正躺在一个造型奇特的透明容器里。
椭圆形的罩子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内壁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在不知何处投来的光线中闪烁着微光。
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空气异常清新,带着雨后森林般的通透感,其间还夹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花香——像是茉莉混合着雪松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撩拨着嗅觉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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