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决定成为大姐头 第229章 夜色已深

夜已深，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楚子航独自坐在书桌前，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孤零零的台灯，冷白色的光线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也映亮了他面前那台微微闪烁的平板电脑屏幕。他看着屏幕，有些发愣，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地掠过一丝复杂的、难以解读的情绪。

屏幕上显示的是学院内部网站的论坛界面。不久之前，凯撒用他那个标志性的、带着点漫不经心却又不容置疑的账号，发布了一个帖子。内容很简单，却又足够震撼——他在询问有没有人能帮忙搭上日本皇族的关系，因为他想借助东京的明治神宫来举办婚礼。

婚礼。

这个词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楚子航的心底漾开了圈圈涟漪。几乎是在看到这个词的瞬间，他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他那个平时怂怂的、关键时刻却爆发出惊人能量的师弟路明非，以及那位如同太阳般耀眼的林晚照。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被他理性地压了下去。这好像……不太现实。至少从最近林晚照的状态来看，不太现实。她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疲惫感，以及偶尔流露出的、仿佛在与什么无形之物抗争的眼神，都让楚子航觉得，现在谈婚论嫁对她而言，或许是一种奢侈。他滑动着鼠标滚轮，看着凯撒那条帖子下面被一个又一个或羡慕、或祝贺、或积极提供人脉的回复迅速填满，热闹非凡，却仿佛与他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

这种热闹，让他有些莫名地想到了自己。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过去。大姐林晚照还在学院里叱咤风云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把他和苏茜往一块儿凑。那种感觉，就像是月老拿着粗壮的红线，非要把他们两个捆死在一起才算完。他不是木头，当然知道苏茜对他的心意，那眼神里的温柔和关切，他看得懂。

可惜……

楚子航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可惜他自己清楚，他走的是一条布满荆棘、看不到尽头的复仇之路，他的生命或许早已被标注了短暂的有效期。他不想耽误任何人，也不想被任何过于亲密的关系所绑定。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还有必须要去面对的……神只。

他的心念微微一动，手指在平板上熟练地操作了几下，一个早已被他收藏、看过无数次的陈旧新闻网页弹了出来。标题耸人听闻，配图模糊——

【雨夜惊魂！本市高架桥发生离奇连环车祸！】

雨夜，高架桥，莫名的车祸。

这些关键词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他的灵魂里。那个晚上，他的父亲永远留在了那个被称为“神之国”的诡异尼伯龙根，而他，像个逃兵一样，活着跑了出来。

其实，在后来与大姐的几次交流中，林晚照曾语气复杂地告诉他，那天晚上，她其实也在。她驾最爱的摩托，实打实地撞上了那个笼罩在阴影与暴雨中的神明——奥丁。她实打实地和那位神明打了一架，过程惨烈，最终好像是胜利，但她哭得声嘶力竭，然后被随后赶来的家人生生拖了回去，禁锢起来。

他曾经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过大姐，在战斗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他的父亲，那个开着迈巴赫、挥舞着御神刀·村雨的男人。

大姐沉默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没有。随即又安慰他，或许是奥丁分出了两层幻境，一层困住了他和他的父亲，另一层，用来拦截试图闯入的林晚照。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楚子航知道，这或许只是安慰。

大姐后来不止一次地、用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告诉过他：“与父亲一同战死是儿子的荣耀，却是父亲最大的耻辱。”

这话很有道理，楚子航明白。一个父亲，若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反而需要孩子与自己一同赴死，那确实是无法洗刷的耻辱。

可是……

楚子航闭上眼，仿佛又能感受到那个雨夜的冰冷雨水打在脸上的触感。如果说，真的能有那么一丝微小的可能，让他回到那个雨夜，他依然会毫不犹豫地、抽出父亲藏在车里的另一把刀，和那个沉默寡言却如山岳般可靠的男人一起，跳下迈巴赫，直面那不可战胜的神明，哪怕结局是共同湮灭。

可惜，一切都过去了。时间无法倒流。

他睁开眼，台灯的光线显得有些刺目。曾经那个在卡塞尔学院活力四射、仿佛能燃烧一切阴霾的大姐，似乎不见了。如今她身上的威势更重，力量更强，但楚子航却能敏锐地感觉到，那股隐藏在强大表象下的、如同古木根系般腐朽的，或者说……死亡的味道，越来越重。

曾经那个在图书馆安静看书、会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的文静女孩夏弥，也不见了。他们几个直到现在，都没能完全搞清楚，死在北京尼伯龙根深处的，究竟是龙王耶梦加得，还是那个有着清澈眼眸、会叫他“师兄”的、性子有些跳脱的小龙女。

唯一看起来好一点的，似乎就是路明非了。那个衰仔，虽然依旧会怂，会吐槽，但眼神里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像是……有了无论如何都要守护的、明确的锚点。

“嘀嘀嘀——”

设定的闹钟准时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也打断了楚子航纷乱的思绪。

他面无表情地关掉闹钟，将平板电脑锁屏，放在床头。然后起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书桌，关掉台灯。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他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黑暗轮廓。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点敲打着玻璃窗，发出细碎而持续的声响，像极了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永无止境的雨夜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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