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林,林晚照。这个名字是我那亲爱的父亲大人亲自取的,他说我出生时夕阳的光照进产房,美得惊心动魄,就像我注定要照亮林家的未来一样。多感人,是不是?
林家很大,盘根错节,像一棵活了太久的老树,枝桠伸得到处都是,树根底下却难免有些腐坏的地方。
外面的人看我们,是泼天的富贵,是翻云覆雨的手腕。他们说得对,也不全对。钱和权,林家不缺,但混血种的世界,光靠这些可敲不开那扇真正的门。那需要血脉,需要力量,需要能让那些眼高于顶的秘党老家伙们也不得不正视的绝对实力。
我家这一支,是主家。我爹,林凤眠,是现任家主。他疼我,那是真疼。从小到大,我要星星他不敢给月亮,最好的吃穿用度,最顶尖的格斗和知识导师,只要我流露出一点点兴趣的东西,第二天就会出现在我房间里。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充满了…嗯,怎么说呢,一种混合着骄傲、期待和…投资般的灼热。
他溺爱我,但这份溺爱是有价码的。我是他最珍贵的藏品,也是他押下的最重的赌注,赌林家能靠我,真正跻身那个我们渴望了百年的世界。
至于其他那些叔叔伯伯,堂兄表弟?呵。他们看我的眼神可就复杂多了。嫉妒、畏惧、还有藏不住的厌恶。我知道他们背地里叫我什么——“怪胎”、“小疯子”、“挥霍家族资源的无底洞”。
他们怕我,因为我身上流淌的血,浓度高得让他们窒息,也因为我那被父亲纵容出来的、在他们看来无法无天的性子。更因为他们清楚,只要我在一天,林家未来的资源,就会毫无保留地向我倾斜。
他们以为我仗的只是父亲的宠爱?真是天真得可爱。
我们林家,不是没出过顶尖的混血种。相反,曾经辉煌过。族谱里那些暗红色的名字,每一个都曾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强者。直到那个女人出现。
吕子寂。
这个名字在林家是个禁忌,提起来,连我父亲的眼神都会瞬间结冰。一个名字听起来很安静的女人,却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几乎把我们林家顶尖的战力一夜之间杀绝了。那是一场近乎屠杀的复仇,原因早已湮灭在故纸堆和幸存者的恐惧里。
但我知道她长什么样。我见过她。
那时候我还很小,大概刚学会跑没多久。记忆有点模糊,像蒙着一层血色的雾。家族里好像出了很大的乱子,喊杀声、惨叫声,还有某种巨大的、令人牙齿发酸的金属撞击声。我被藏在很里面的院子,但,我还是溜达到了靠近前厅的廊下。
然后我就看见了她。
她就站在庭院中间,周围好像倒着很多人。夕阳的光照在她身上,皮肤是那种健康的麦色,泛着一种奇异的光泽。她手里握着一把很长的、弯弯的像月牙一样的武器(后来我知道那叫戟),尖刃还在滴着什么东西。她的脚边,还散落着好多把小一号的、同样造型的戟,大概有十几把,像某种残酷的装饰。
最让我挪不开眼的,是她的眼睛。她好像发现了我,转过头来看我。一只眼睛的瞳孔是碎裂的,像摔坏的琉璃,另一只眼睛里,好像有两个瞳孔叠在一起。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物,也没有什么杀气,就是一种…空茫茫的,却又好像能把你看穿的感觉。
家里那些很厉害的叔叔伯伯好像都打不过她。但很奇怪,我当时并不觉得害怕。也许是小孩子的无知无畏,也许是我天生就缺少那根筋。我就站在那里,仰着头看着她和她那奇怪的眼睛。
她歪着头看了我一会儿,那双诡异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然后,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颗用透明糖纸包着的水果糖,橙色的。
她并没有扔过来。而是迈步走了过来。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什么声音,踩过那些……东西的时候,也没有停顿。
她在我面前蹲了下来。麦色的手指灵巧地剥开了糖纸,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然后,她把那颗剥好的、橙色的糖,直接递到了我的嘴边。
她的动作很自然,没有犹豫,也没有刻意放柔,就好像只是顺手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
“吃。”她就说了一个字,声音有点哑,语调平平板板的,没什么起伏,听着有点怪,但又不像很凶暴的样子。
我看了看她近在咫尺的、那双诡异的眼睛,又看了看嘴边的糖,然后张开嘴,把那颗糖吃了进去。很甜,橙子味。
她看我吃了糖,也没什么表示,就站起身。不再看我,弯腰,慢条斯理地,一把一把地捡起地上那些沾了血的小戟,重新把它们收好。那把大的月牙戟就随意地扛在肩上。
她就那么扛着武器,捡完她的东西,像个没事人一样,从侧门走了。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吕子寂。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之后,林家就元气大伤。
所以,明白了吗?不是我林家不想,而是…差点不能了。我是断层之后,血脉浓度最高、也是最有可能重新撑起这片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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