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飞机的舱门刚刚在身后闭合,林家祖宅那特有的、混合着古老木料、线香和一种无形压抑感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停机坪周围灯光昏暗,映照出前方黑压压一片等候的人群。为首者,正是林晚照的父亲,林家的现任家主——林凤眠。
他穿着一身深紫色的中式长衫,负手而立,脸上惯常的如同面具般的温和笑意此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不悦。他的目光先是扫过林晚照,随即猛地定格在她身后那道巨大的、笼罩在阴影中的龙形轮廓上。
上官维持着半龙化的骇人形态,覆盖青黑鳞片的巨大身躯微微低伏,熔金的竖瞳在昏暗中如同两盏鬼火,冰冷的龙威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让周围一些修为较浅的林家仆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林凤眠的眉头死死拧紧,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如同闷雷般响起:“晚照!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伸手指向上官,“让血刹维持这种形态?你清楚这会带来多大的风险!她随时可能彻底失控,暴走伤人!这里不是你可以胡闹的地方!”
林晚照停下脚步,站在舷梯最后一级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她脸上没有任何面对路明非时的柔和,也没有面对敌人时的冰冷戏谑,只有一种彻头彻尾的、不加掩饰的厌烦与桀骜。她甚至懒得用正眼去瞧他,嘴角扯起一个极度不屑的弧度。
“关你屁事。”
四个字,清晰,冰冷,带着十足的叛逆,如同四把冰锥,狠狠扎向林凤眠和他所代表的那套家族规矩。
林凤眠的脸色更加难看,他试图拿出作为父亲和家主的威严,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晚照,这样是不对的。你是林家的未来,你需要明白分寸,需要遵守家族的规则,血刹她毕竟是……”
“把嘴闭上。”
林晚照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命令口吻,仿佛她才是此地的主宰。
这时,站在林凤眠身后稍侧位置的一个中年男人忍不住了,他是林家的一个实权派叔父,向来以维护族规自居。他上前一步,指着林晚照,厉声喝道:
“太不守规矩了!林晚照,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还有没有家族!你带着这么一个怪物招摇过市,还想在这里撒野吗?!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一道凄冷到极致的寒光,如同暗夜中乍现的雷霆,毫无征兆地亮起!
“锵——!”
清越的刀鸣仿佛能撕裂人的耳膜。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林晚照不知何时已经反手拔出了那柄从不离身的唐刀。刀身狭长,弧度完美,此刻正散发着幽幽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寒意。而刀尖,正精准无比地、轻轻地抵在了那位出声呵斥的叔父的咽喉之上。
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直抵灵魂,那位叔父瞬间脸色惨白,浑身僵硬,连动一动手指的勇气都没有,额头上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能感觉到,只要林晚照手腕轻轻一送,他的生命就会如同风中残烛般熄灭。
全场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结了。
林晚照握着刀,手臂稳如磐石。她看都没看那个吓得几乎失禁的叔父,而是抬起那双冷冽如万载寒冰的眸子,直直地看向脸色已然铁青的林凤眠。她的声音不高,却一字一句,如同刀锋刮过骨殖,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看看,”
她手腕微动,刀锋在那位叔父的皮肤上压出一道细微的血痕,引得对方一阵剧烈的颤抖。
“这把是,”
她的目光死死锁住林凤眠,仿佛要穿透他虚伪的表象。
“真正的,”
她刻意加重了这三个字的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林凤眠的心上。
“狱劫。”
最后两个字落下,如同最终审判。
林凤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变得一片煞白,随即又转为极度的、难以掩饰的阴沉与惊怒交加。他那双总是算计深沉的眼睛里,第一次在林晚照面前露出了近乎失态的震动。
他知道了。
他苦心隐瞒的、关于真正“狱劫”一直在上官手中,而林晚照之前使用的不过是仿品的秘密,已经被她知晓了。不仅仅知晓,她更是以一种最直接、最忤逆、最霸道的方式,将这个秘密化作锋利的刀刃,抵在了他的喉前,也抵在了整个林家陈腐规则的脸上。
林晚照看着他骤变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的冰冷。
那位叔父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被人慌忙扶住。
林晚照手腕一抖,“狱劫”带着一声轻吟精准归鞘,仿佛刚才那逼人的锋芒只是幻觉。但她话语中的刀刃,却比真刀更加锋利,直刺林凤眠竭力掩盖的核心。
“还有什么隐瞒着我?”她向前一步,目光如两柄淬冰的匕首,死死钉在父亲脸上,不容他有丝毫闪躲。停机坪昏黄的光线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将她衬得如同自幽冥归来的审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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