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收拾完行李后,卓然洗了澡,仍然心思不定,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妈妈在电话里说:“他受罪,我们也受罪。每次去医院,小风都要耽误工班,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弟弟今年哪里赚到钱呀?还想靠艳群?她会寄钱回来给我们花吗?她自己的挣的钱都自己吃了喝了打麻将了!就算是花不完也不会给家里的!”
卓然小声说:“我补给他一些吧。”
妈妈说:“你能补多少呢?听说你爸现在要吃靶向药,听说贵得很!!!”
妈妈的语气听起来是又急又气。
卓然听着妈妈那高亢激动里带着愤怒的声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妈妈长期面对和照顾一个病人,她的情绪也需要释放。
卓然只好静静地等着她轰炸完了,小声说:“您别着急呀,等我回去后再说吧。我还想带爸爸来广州找医生看看。”
听了卓然的话,妈妈越发的生气了:“就你孝心好!就你主意大!你自己回来伺候吧!你姑妈她们来看一次就挑一次毛病!说你爸爸没有营养,让我做这个,做那个给你爸爸吃!不伺候的人都会说!你们自己来伺候一个星期试试看!都是嘴上功夫!除了我和小风,谁都没资格说什么!”
妈妈的话如滔滔不绝的洪水般涌来:“一天都不伺候,一个个在这里充什么滥好人?你们都以为自己很善良很孝顺! 你们是没看到你爸爸吃不下睡不着,透不过来气的样子!你们看起来是好心,其实是在害你爸爸!”
听着妈妈的轰炸,卓然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通往地狱的道路,往往是由善意铺就的。
真的是这样吗?卓然也开始怀疑了。
可自己也没有说妈妈和小风没照顾好呀?妈妈这是把对姑姑们积压下来的不满,一股脑的都发泄在了自己面前。
卓然已经习惯了。只说:“好吧。”
听到莎莎和秦姐已经回来了。
卓然心里像塞了一团稻草,草草安慰了妈妈几句,便去了莎莎的房间。
秦姐已经带着莎莎去了卫生间里洗澡。
秦姐和莎莎住一个房间后,对卓然没什么影响。还是随时能进来。
但是对毛大军的影响很大。自从秦姐住进来后,毛总便再也没进过莎莎的房间了。
有心想让秦姐住到毛老太太那一间房里去,又怕她哪天和小芹吵架了再回来了。
让人家秦姐搬来搬去也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卓然在莎莎的床上坐了一会儿,等到她们俩个人出来的时候,秦姐已经帮莎莎吹干了头发,穿上了睡衣。又拿着保湿霜给莎莎涂了起来。
莎莎爬到床上说:“妈妈,今晚我想和你睡。”
卓然说:“我明天很早就要出发,你如果和我睡的话,明天早上爸爸还没起床,阿姨怎么叫你呢?”
莎莎说:“你起床的时候,可以把我抱过来呀!”
卓然说:“抱来抱去的,影响你睡觉,还影响秦阿姨呢。妈妈过几天就回来了。不要想我哟。”
莎莎抱着她的脖子说:“我肯定会想你呀。”
秦姐说:“那你哄她睡,我去洗碗去啦?”
卓然说:“去吧。”
把莎莎哄睡后,卓然回了主卧。
毛总还没回来,卓然等了一会儿,又想到明天还要早起、独自开长途,便把身子滑到被子里。
心里想早点睡,可脑袋里想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才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感觉身边的床垫往下陷了陷。接着就有人搂住了自己的肩膀。搂得紧紧的,还用身子不停的蹭着自己。
卓然醒了。
睁开眼睛,就看到毛总正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情意绵绵地盯着自己呢。
房是里灯光大亮,卓然轻轻推了推毛总,坐了起来。
毛总也跟着坐了起来,问:“怎么啦?”
被扫了兴致,毛大军的语气有些低沉。
他身上还带着好闻的沐浴露的香气。
这款沐浴露是卓然给自己买的,桅子花香味。给毛大军买的是另外一种,叫天竺葵香气的。
可毛大军总喜欢用她的。
卓然有些颓然地靠在床头上,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爸爸的病情有了不好的进展。另外一边肺上又发现结节了。”
毛大军听完,满不在乎地说:“现在谁还没几个结节呀?只要不长大就没关系。”
卓然摇了摇头,说:“我心情很乱。”
毛大军说:“别草木皆兵啦。没事的。”
说着就又欺身上来。
卓然把他朝旁边扒了扒,说:“我爸的身体能和好人一样吗?医生也不看好。”
毛大军说:“那让他再来广州看看呀。还没开始呢,就在这发愁,你们女人真是的!”
卓然说:“哪有你想的这么乐观?人家市里的医生虽说不如广州的水平,可那也是见多识广的。能没根没据的说话吗?”
毛大军似乎这会儿才发现床尾放着的行李箱,问:“你打算回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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