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登陆的吴军步兵,好不容易顶着零星箭矢,冲过被炮火犁过数遍的开阔地,
接近明军那看似摇摇欲坠的前沿阵地时,他们预想中明军惊慌失措、一触即溃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相反,从那些残垣断壁、焦黑弹坑之后,突然站起了一排排眼神冰冷、
手持一种造型奇特、带有箭匣的弩机的明军士兵!
“那是……弩?”
冲在前面的吴军队长愣了一下,随即嗤笑,
“弩箭装填慢得要死,怕他作甚!冲上去,剁了他们!”
然而,他的嗤笑下一秒就凝固了。
“放!”
明军阵中响起短促有力的命令。
“嘣嘣嘣嘣嘣——!”
那不是弓弦的震动声,而是一种更加密集、更加迅疾、如同疾风骤雨般的弩机激发声!
一片黑压压的弩箭,几乎没有任何间隙,如同飞蝗过境,
带着死亡的尖啸,劈头盖脸地射向了冲锋中的吴军!
“噗噗噗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
冲在最前面的吴军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排成排地倒下!
他们身上插着的不是一支两支箭,往往是三四支,甚至更多!
强劲的弩箭轻易地穿透了他们简陋的皮甲,甚至一些铁甲薄弱处也难以抵挡!
“怎么可能?
他们的弩……不用上弦的吗?”
一名吴军什长看着身边瞬间倒下的七八个弟兄,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射速这么恐怖的弩!
他刚举起盾牌,就听“咄咄咄”三声,三支弩箭几乎同时钉在了他的木盾上,力道之大,震得他手臂发麻!
还没等他庆幸,第四支弩箭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射来,直接贯穿了他的咽喉!
“第二排!放!”
“嘣嘣嘣嘣——!”
明军指挥官冷静得可怕的声音再次响起。
又是一片夺命的箭雨泼洒而出!
吴军的冲锋势头,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钢铁箭矢组成的墙壁,瞬间被遏制!
他们惊恐地发现,对面那些明军士兵,根本不需要像弓箭手那样经过长期训练,也不需要复杂的拉弓瞄准动作,
他们只是简单地端起那奇怪的弩,扣动悬刀(扳机),就能持续不断地射出致命的箭矢!
而且准头奇高!
最关键的是好像是人手一把!这样下来人人岂不是神箭手!
“妖法!他们用了妖法!”
一些迷信的吴军士兵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想跑。
“顶住!不许退!他们的箭总有射完的时候!”
吴军军官声嘶力竭地弹压,但收效甚微。
面对这种完全不符合常理的、
如同连珠炮般的弩箭打击,士兵的勇气正在飞速流逝。
一个吴军百人队,试图分散开来,利用地形接近。
结果明军阵中立刻分出一小队弩手,依旧是那种恐怖的射速,“嘣嘣嘣”几轮速射,
那个百人队还没冲出二十步,就倒下了一大半,剩下的连滚带爬地缩回了掩体后面,再也不敢露头。
“这……这他娘的各个都是神箭手啊?!”
一名躲在土坡后的吴军哨官,看着不远处插满了弩箭、还在微微颤动的战友尸体,嘴唇哆嗦着骂道。
他打了十几年仗,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憋屈过!
连敌人的面都没看清楚,就被这瓢泼大雨似的箭矢给压得抬不起头!
江面、陆地,两处战场几乎同时传来的噩耗,让常遇春彻底懵了。
他站在“破浪”号的船头,看着江面上自家水师狼奔豕突,不断有战舰在连绵的手雷爆炸中燃起大火、
失去控制,或者因为人员伤亡过重而停滞不前。
落水的士兵拼命呼救,却少有人能施以援手,整个舰队阵型大乱,指挥近乎失灵。
他又望向岸边,原本气势如虹的登陆部队,此刻被那该死的、
射速奇快的连环弩死死压制在滩头和无遮无掩的开阔地上,进退维谷,每分每秒都在承受着巨大的伤亡。
这哪里是战斗?
这分明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一场用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进行的屠杀!
常遇春感觉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纵横沙场十余年,什么阵仗没见过?
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他都打过!
可像今天这样,兵力相当,甚至己方还略占优势,
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连敌人衣角都没摸到就损失惨重的仗,他真是头一回经历!
“张定边……你……你到底弄出了些什么鬼东西?”
常遇春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发白,心中充满了屈辱、
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是对未知战术的恐惧。
俞通海踉跄着跑过来,脸上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急声道:
“元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水师损失太大!
陆上攻势也受挫!明军这手雷和快弩太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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