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风吹过旗幡的猎猎声。数万道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聚焦在那个抱着瓦罐的青衣少年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身上。
如果说,在临江城用瓦罐炼丹,还只是流传于市井的奇闻。那么今日,在这代表着越州丹道最高水准的丹王大会上,当着丹师盟盟主和各大势力代表的面,再次拿出这口瓦罐,这已经不是狂妄,而是对整个丹师盟,对所有传统炼丹师的,公然挑衅。
“噗嗤——”台下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哄笑声如同决堤的洪水,席卷了整个广场。
“这小子是真疯了!他还真敢用这玩意儿来参加新人王之战?”
“我看他不是来比试的,是来砸场子的,想用这种方式羞辱丹师盟。”
“羞辱?我看是自取其辱!等会儿姚公子炼出神丹,他连一锅药渣都拿不出来,看他怎么收场!”
高台之上,药不然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他精心准备的舞台,他引以为傲的丹道,在对方那个黑不溜秋的瓦罐面前,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肃静!”盟主姚千里那蕴含着金丹威压的声音响起,广场上的喧哗才渐渐平息。他面沉如水,一双鹰隼般的眼睛落在陈平身上,声音冰冷:“陈平,你可知今日是何场合?丹王大会,庄严肃穆,岂容你用此等凡俗之物,来哗众取宠,亵渎丹道!”
陈平没有理会他,只是径直走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将背后的“春雷”刀轻轻放下,然后从妹妹手中,接过了那口瓦罐。
他将瓦罐稳稳地放在白玉案几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然后才抬起头,迎着姚千里那带着压迫感的目光,平静地说道:“姚盟主此言差矣。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丹道之本,在于顺应药性,调和阴阳,而非拘泥于外物。在我眼中,鼎炉与瓦罐,并无分别。能炼出好丹的,就是好炉。”
他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掷地有声。台下不少散修听了,都深以为然,暗暗点头。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姚千里怒极反笑,“既然你如此自信,那老夫今日,便让你死得明明白白!开始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司仪高声宣布:“新人王之战,题目,二阶中品丹药——离火归元丹!此丹需融合九种至阳灵草,以离火精魄为主药,在一个时辰内炼制完成。现在,分发药材!”
立刻有丹师盟的弟子,将两份一模一样的药材,分别送到了陈平和药不然的案前。
药不然看了一眼那些药材,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冷笑。他不再理会陈平,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团金色的火焰,从他掌心升腾而起,火焰之中,仿佛有三轮小太阳在沉浮,正是他药家的不传之秘——“三阳真火”!
三阳真火一出,整个高台的温度都骤然升高。他将火焰打入身前的“赤阳鼎”中,丹炉瞬间被烧得通红。紧接着,他拿起一株“赤炎草”,手法快如闪电,切割、研磨、提纯,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美感与力量,引得台下阵阵喝彩。
而另一边,陈平的动作,却再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他没有急着生火,也没有去碰那些药材。他只是对身后的妹妹点了点头。
陈小草会意,再次闭上眼睛,那空灵而柔和的歌声,悠悠响起。
这一次,在无数神识的关注下,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随着小姑娘的歌声,那些摆放在陈平案前,本该药性爆裂、彼此冲突的九种至阳灵草,竟如同听话的孩子一般,纷纷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它们身上那股狂暴的火气,渐渐变得温顺、平和。
“这是……传说中的‘草木通灵’之术?”高台之上,一位来自百花谷的长老失声惊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苏清颜的眼中,也异彩连连。她知道陈平擅长处理草木,却没想到,他竟将这种能力,传给了他那毫无修为的妹妹。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法术,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一种近乎于“道”的亲和力。
在陈小草的歌声中,陈平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始处理药材。他依旧是赤手空拳,手指在那些狂暴的灵草上轻轻拂过,那些灵草便如同最温顺的绵羊,任由他剥离枝叶,提取精华。
做完这一切,他将所有处理好的药材,一股脑地,全都扔进了那个黑漆漆的瓦罐里。
“暴殄天物!他这是在做什么?不同药性的灵草,怎能如此混杂?”台下有炼丹师痛心疾首地喊道。
连姚千里都皱起了眉头,觉得陈平是在胡闹。
陈平却不为所动。他盖上瓦罐的盖子,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毕生难忘的动作。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下,悬于瓦罐之上。
一团青金色的火焰,在他掌心燃起。
紧接着,他伸出左手,同样悬于瓦罐之上。
这一次,从他左手掌心涌出的,不是火焰,而是一缕缕纤细的、闪烁着毁灭气息的,紫色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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