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死寂被风吹过旗幡的猎猎声打破。
姚万山的人头滚落在地,双目圆睁,残留着最后一刻的惊恐与不信。血,顺着青石板的缝隙蔓延,将那刺鼻的药香与尘土气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腥甜。
陈平没有看那颗人头,他收回砍柴刀,刀身上,那缕细微的紫色电光一闪而逝,将沾染的血迹蒸发得一干二净。他弯腰,抱起还在发怔的妹妹,小草的身体很轻,在他怀里微微颤抖。
“哥……”小草的声音细若蚊呐。
“没事了。”陈平的声音很平静,他用衣袖擦了擦妹妹脸颊上不知何时溅到的一点血星,然后转身,迈步走下高台。
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他走过的地方,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退开,留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敬畏与恐惧,再无人敢用嘲弄或轻视的目光看他。一个炼气五层的修士,在万众瞩目之下,用一种近乎于“道”的手段,在丹道上碾压了一位成名已久的筑基中期炼丹大师,并当着城主府供奉的面,亲手斩下了他的头颅。
这不是修士间的斗法,这更像是一场庄严而冷酷的献祭。献祭了姚万山的性命,也在这临江城,立下了一个属于“陈大师”的新规矩。
“陈道友,请留步。”
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城主府的刘供奉不知何时已来到台下,他身边跟着两名气息沉凝的甲士,但他的姿态却放得很低,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陈平停下脚步,看着这位筑基后期的老者。
刘供奉拱了拱手,态度诚恳:“道友丹道通玄,手段惊天,老夫佩服。姚万山咎由自取,死有余辜。只是……此地毕竟是临江城,道友当众斩杀筑基修士,总要给城主府一个交代。当然,老夫绝无问罪之意,只是想走个过场,还请道友行个方便。”
他话说得漂亮,既点出了规矩,又表明了立场。城主府不想得罪陈平,但也需要维护自己的脸面。
陈平怀里的小草动了动,似乎有些害怕那两名甲士身上的煞气。他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后背,然后看向刘供奉,语气淡然:“生死状,三位公证人亲眼所见。他败了,我取他性命,天经地义。这,就是交代。”
刘供奉脸上的笑容一僵。他没想到陈平如此不留情面,一句话就将皮球踢了回来。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那两名筑基初期的甲士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灵力波动若隐若现。
陈平像是没有察觉,继续说道:“或者,刘供奉觉得,这生死状是儿戏?城主府的公证,也是儿戏?”
刘供奉额头渗出一层细汗。这两顶大帽子扣下来,他可担待不起。他心中暗骂姚万山是个蠢货,惹谁不好,偏偏惹上这么一个煞星。他连忙摆手,笑容比哭还难看:“道友误会了,老夫绝无此意。既然有生死状在先,此事自然一笔勾销。丹心堂在临江城的所有产业,按规矩,也尽归道友所有。这是他们的地契和账册。”
说着,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叠厚厚的文书,递了过来。这是早就准备好的,无论谁胜谁负,城主府都要第一时间接管败者的产业,以防动乱。
陈平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赵德。
赵德管事一个激灵,立刻会意,小跑上前,恭恭敬敬地从刘供奉手中接过文书,连声道谢。
“陈道友,城主大人在府中备下薄宴,想请道友一叙,不知……”刘供奉还想争取一下。
“我妹妹累了,需要休息。”陈平直接打断了他,抱着小草,转身就走。
周通带着一众归云商行的护卫立刻围了上来,形成一道人墙,护送着陈平兄妹穿过人群,走向听涛居的方向。
刘供奉站在原地,看着陈平远去的背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背都湿透了。他身边的甲士低声道:“供奉,此子太过猖狂,是否要……”
“闭嘴!”刘供奉低声喝道,“你懂什么?此人丹道已近乎于道,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背后更有高人扶持。他不是猖狂,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他有不守规矩的本钱。传令下去,将丹心堂的核心弟子全部控制起来,听候陈大师发落。另外,告诫城中各家势力,谁敢去听涛居打扰,就是与我城主府为敌!”
……
听涛居内,地火龙烧得正旺,驱散了深秋的寒意。
陈老实和李氏坐立不安,从陈平出门那一刻起,他们的心就一直悬着。当赵德派人回来报信,说陈平赢了,还杀了人时,老两口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院门被推开,陈平抱着熟睡的小草走了进来。
“平儿!”李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冲上去拉住儿子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我的儿啊,你怎么能杀人呢,那可是仙师啊!”
陈老实也拄着拐杖走过来,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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