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成,去寒舍小酌两杯如何?”
“正有此意,请!”
魏征上了房玄龄的车。
“玄龄,市舶司之事我不同意,不过看陛下的意思,这事非做不可。”
“此事一进朝堂,纷纷扰扰便说不清楚了。你还是要劝劝圣人才是,朝堂不宁,国事不顺呐!”
魏征一脸的愁容。
下午时二人应召到太极宫,皇帝张口便要设立市舶司,二人极力劝阻陈明利弊,却是无法打消皇帝的意向。
设立市舶司不是什么新鲜事,历朝历代都有专管外贸的衙门,大唐在幽州、并州和玉门都设有边关榷场和互市监,管控内地与外邦的陆路贸易。
但这些官控的榷场设立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单纯的收税,而是管控盐铁粮食等战略物资的流通,防止周边的邻居做大。
多设立几个陆上的边关榷场和互市监,他们没意见。
可市舶司这种专门从事水路贸易的衙门,大唐本身就有,像是河道的巡检司、沿海的海泊司、长江口的海门监等。
另设市舶司会导致机构的职能重复,造成资源浪费,这是其一。
其二是,大唐从事海贸的海商早已如同扬州盐商那样,结成了一体,有几乎所有士族门阀的参与,巡检司、海泊司和海门监的海贸已然被垄断,另立新的海贸衙门,不会对大唐现有的海贸局面有任何帮助,反而会激起世家大族和海商的不满。
维持现状,朝廷每年还能收到一笔可观的税款,设立市舶司,如不成功,朝廷恐怕连这笔税款都没了。
总之,这是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连房玄龄也认为,目前而言,不动为妙。
“圣人似乎很决绝,怕是不好劝啊!”
房玄龄叹口气,“唉,圣人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子,依我看,这次八成还有楚王的事。”
“楚王该是在海贸上得了大好处,圣人眼红了,也想从海贸上拿更多的好处。”
“此事太难了,无异于火中取栗,楚王在岳州闹得再厉害,也是小打小闹,涉及到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魏征从他的话里嗅到了一丝的狡诈。
“嘿嘿,你这哪里是要请我小酌,分明是想让我做坏人,借我的口把消息传出去。”
“玄成兄,话不能这么说,伴君如伴虎,总要有唱白脸的,也要有唱红脸的,克明不在了,也就你说话,圣人还愿意听了。”
“别抬举我了,我要做孤臣谏官,又不是处处给圣人添堵硬石头。”
“你我打个赌如何?你赢了,这个头房乔来出,你输了,这个头自然是你这位谏官来出,如何?”
“赌什么?”
“就赌太子明日出宫穿不穿盔甲。”
“不赌,拿储君玩笑,不该!”
“那你就是认输了,哈哈哈......”
“得,你房乔的酒魏某喝不起,明日你等着挨骂吧!停车,你好自为之!”
“老狐狸!”
“彼此彼此!”
翌日上午,李世民刚到两仪殿,便看到魏征抱着一大摞的奏疏在等他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魏征,笑道,“你这双老寒腿一夜跑遍六大坊,也是难为你了。”
魏征闻言,老脸一红,“圣人勿要打趣臣了,这是御史台今日筛选出的奏疏谏言,还请圣人过目。”
“不必了,你直接说说,有多少人反对设立市舶司便可。”
李世民大马金刀的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随手翻看起三省送来的重要奏疏。
君臣相伴多年,魏征能感觉的出来,笑意盈盈的皇帝其实很生气,很在意市舶司的设立,否则便不会派人监视他昨夜的行踪了。
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皇帝的怒气距离爆发还远的很,足够自己把事情说完。
“圣人,三省拨给御史台的奏疏共四十二份,其中三十六份是劝谏陛下不要设立市舶司的。”
“另有两份是劝谏陛下监察皇族的与民争利之举,剩下的四份乃是弹劾楚王行为不端、僭越职权的。”
“另外,还有一封来自金陵巡察使王龟年的悔过书,是连同校书郎王珪弹劾晋阳都督府长史王淳安的弹劾奏疏一起送到御史台的。”
李世民头也不抬道,“查一下夹带王龟年悔过书的人,无论是谁,革职流放岭南,本人及其三代亲族,有官去官,有职去职!”
“你魏征,罚扣一月俸禄,你掌御史台、门下省,职权不是给某些人行方便的!”
魏征老实躬身,“臣领罚!”
李世民又道,“弹劾楚王的奏疏打回,让他们找到真凭实据再弹劾,朕没时间处理这些鸡毛蒜皮之事。”
魏征称是。
李世民再道,“市舶司设立之事暂缓,朕不与民争利,民也不要骑到朕头上来,就这样,你且退下吧!”
乒里乓啷两声碎响。
“让房乔来见朕,立刻!”
魏征刚出殿门,便听到殿内传出砸东西的声音和皇帝怒吼,立刻脚下生风,远离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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