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斤眯起眼睛:“谁?”
“没看清...只瞥见一角红色衣袖...”刘夫人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女子...”
“大人该走了。”刘夫人松开手,“再过一会丫鬟就该来送药了。”
陈九斤点点头,却在转身时被拽住衣角。
刘夫人仰着脸,月光照在她未施粉黛的脸上,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素净美。
“若我早十年遇见大人...”她话未说完,自己先摇了摇头,“罢了,都是命。”
回到院中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萧景睿在囚车里睁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陈大人夜半送温暖,真是怜香惜玉。”
陈九斤冷着脸擦肩而过,却听见萧景睿压低声音道:“血色罗裙翻酒污...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琵琶行》里的这句诗,说的正是红颜薄命的故事。而“血色罗裙”...难道是指刘夫人?
这萧景睿变得神神叨叨,陈九斤没搭话,匆匆回到房间。
晨雾笼罩着州府大门,刘德昌带着全府上下前来送行。
陈九斤注意到,刘夫人站在最边缘的位置,厚重的胭脂也遮不住她眼下的青黑。
“陈大人!”刘德昌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圆脸上的肥肉随着步伐颤动,“这点心意,还望笑纳。”他使了个眼色,身后小厮捧上一个沉甸甸的锦盒。
盒盖微启,金光刺目——竟是二十锭马蹄金。
陈九斤不动声色地合上盖子:“刘大人客气了,下官职责所在,不敢收礼。”
刘德昌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凑近低声道:“只要大人在圣上面前提一句本官在粮草调度上的功劳......”
“这是自然。”陈九斤拱手,眼角余光却瞥见王振正悄悄收下刘德昌心腹递来的另一个锦囊,两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囚车旁的萧景睿突然咳嗽起来,铁链哗啦作响。
陈九斤转头看去,只见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刘德昌,嘴唇无声地动了动——看口型,分明是“将死之人”四个字。
“启程!”王振高声喝道,打断了这诡异的氛围。
队伍缓缓离开州府。
经过刘夫人身边时,陈九斤微微颔首。
刘夫人福了一礼,抬头时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当她目光扫过刘德昌的背影时,陈九斤清楚地看见她眼底闪过一道寒光——那是刻骨铭心的恨意。
两日后的黄昏,队伍行进到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
暗红色的土地龟裂如蛛网,远处几株枯树立在暮色中,像张牙舞爪的鬼影。
“今晚在此扎营。”王振指着地图道,“前方五十里才有水源。”
陈九斤皱眉打量着四周地形——这地方视野开阔,看似无处藏身,实则那些纵横交错的沟壑极易埋伏。
他刚要开口,王振已经下令解散休息。
“囚车放在营地中央。”陈九斤坚持道,“四面各派双岗。”
王振不以为然地摆手:“陈大人多虑了。这荒郊野岭......”
“按我说的做。”陈九斤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夜幕降临后,陈九斤亲自检查了囚车的锁链。
萧景睿靠在栅栏上,懒洋洋地问:“大人这么紧张,是怕我跑了,还是怕我死了?”
“你觉得呢?”陈九斤反问道。
萧景睿突然压低声音:“我若是你,就会注意西北方向那条干涸的河床。”说完便闭目养神,再不言语。
陈九斤心头一凛,借着巡视的名义悄悄靠近西北角。
月光下,干涸的河床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光——是箭头!他不动声色地退回营地,暗中盯紧了那个方向。
子夜时分,一支冷箭撕裂寂静,精准贯穿守夜侍卫的咽喉。
陈九斤在箭矢破空的瞬间已然清醒,雁翎刀出鞘的寒光映亮了他凌厉的眉眼。
“敌袭!”
十二道黑影从干涸的河床中暴起,呈天罡阵型扑向营地。
陈九斤心头一凛——这分明是军中精锐的进攻阵型!
王振的亲兵们乱作一团,有人故意踢翻火盆,燃烧的炭火在沙地上滚动,将营地照得忽明忽暗。
陈九斤眼角瞥见王振对两名亲兵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立即“不小心“撞倒了囚车旁的拒马。
“保护囚车!”
陈九斤的喝令未落,三道寒光已从不同角度袭来。
他旋身避过毒镖,长刀格开双钩,却被第三名刺客的链子枪缠住手腕。
铁链上的倒刺扎入皮肉,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
“陈大人似乎需要帮手?”
萧景睿在囚车里轻笑,突然脸色骤变:“小心身后!”
陈九斤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道黑色身影如鬼魅般从天而降。
寒光闪过,缠在陈九斤腕上的铁链应声而断。来人全身裹在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黑衣人不等陈九斤道谢,转身杀入敌阵。他手中双刀舞成银轮,招式竟与楚红绫的“落英刀法”有七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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