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内暗香浮动,是凝香殿特有的合欢香混着柳贵妃发间的桂花油,在潮热的空气里发酵成粘稠的甜。
陈九斤的掌心贴着柳贵妃,触手却不似往日温热,只余一片反常的冰凉,连皮下肌肉都透着僵硬的紧绷——
那是毒素侵袭后身体本能的抗拒,与她平日习武练出的柔韧截然不同。
腰窝处两道凹陷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皇上,臣妾...心口好闷...”柳贵妃的指尖无力地划过陈九斤的袖口,指甲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不经意间蹭过他腕间的脉枕,那里还残留着为她诊脉时的冰凉触感。
她忽然一个侧身,动作却失了往日的利落,反倒带着几分脱力的踉跄。
绯色寝衣的系带早已松脱,露出肩头一片泛着灰败的莹白,肌肤下隐约能看到青色的毒脉在缓慢游走,像藤蔓般缠绕着她的气血。
朦胧烛火间,她气息微弱,声音带着濒死的祈求:“每到晚上就要发作...”
陈九斤呼吸骤然一滞,掌心的冰凉与她肩头的青脉让他心头一沉——太后送来的那碗“安神汤”果然有问题!
他迅速从药箱中取出银针,指尖因急切而微微发颤,却仍精准地捏起一根三寸长针,对准柳贵妃人中穴旁的急救穴位刺去。
“忍着点!朕跟陈太医学了几手。”他模仿皇上的语气,闷闷地说道,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她因疼痛而挣扎的手腕。
柳贵妃的腰肢此刻再无半分柔韧,只有毒素引发的痉挛,肌肉绷出僵硬的线条,却在针入穴位的瞬间,透出一丝微弱的松弛。
“嗯...”她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枕巾。
陈九斤不敢耽搁,又取出三根银针,分别刺入她手腕的内关穴、脚踝的太溪穴,每一次下针都稳准狠,力求以最快速度阻断毒脉蔓延。
柳贵妃的呼吸渐渐从急促转为粗重,口中溢出的涎水泛着淡淡的黑紫色——那是毒素外排的征兆。
她忽然睁开眼,眼底布满血丝,却带着习武女子特有的韧劲,哑声问道:“能...能解吗?”
“能!”陈九斤语气坚定,指尖飞快地捻转着银针,感受着针尾传来的微弱脉动——毒素虽烈,好在发现及时,尚未侵入心脉。
他腾出一只手,从药箱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三粒乌黑的解毒丹,捏开柳贵妃的嘴,将丹药送了进去,又用温水小心地帮她送服。
丹药入喉,柳贵妃渐渐平息,却仍浑身无力地瘫在榻上。
陈九斤松开手,才发现自己的掌心早已被汗水浸透,指腹因捏针太久而泛着青白。
他俯身查看她的舌苔,见原本发黑的舌苔渐渐透出一丝红润,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太后...为何要害本宫?”柳贵妃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几分了然的冷意。
她抬手想摸自己的脖颈,却因脱力而垂落,陈九斤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将她轻轻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陈九斤从怀中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帮她擦去额角的冷汗,“毒素还未清干净,我需再施一次针,可能会有些疼。”
柳贵妃点点头,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陈九斤深吸一口气,取出最后几根银针,对准她胸口的膻中穴、腹部的气海穴刺去。
这一次下针更深,柳贵妃的身体瞬间绷紧,指甲深深掐进陈九斤的衣襟,留下几道深深的指痕。
帐外的更漏滴答作响,敲得人心里发慌,帐内却只有柳贵妃压抑的痛哼和陈九斤沉稳的呼吸。
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针尾随着陈九斤的捻转轻轻颤动,每一次转动,都能看到柳贵妃肩头的青脉淡去一分。
三更梆声悠悠传来时,陈九斤才拔出最后一根银针。
柳贵妃的脸色已从灰败转为苍白,呼吸也趋于平稳,只是浑身依旧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暂时没事了。”陈九斤将她轻轻放回枕上,又摸出一粒固本培元的药丸,喂她服下,“这颗药能帮你补回气血,明日我再带些解毒汤药来,连服三日,毒素就能彻底清干净。”
柳贵妃缓缓睁开眼,眼神虽疲惫,却已恢复清明。忽然轻声说道:“多谢...皇上。”
陈九斤刚要开口,却见柳贵妃忽然抬手,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带着一丝微弱的温度:“你...早就知道汤里有毒?”
他心头猛地一跳,正欲解释,却见柳贵妃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自嘲:“罢了...臣妾不问。只是往后...还需皇上让陈太医多费心。”
夜半时分,月上中天。陈九斤收拾好药箱,刚要起身离开,忽然被柳贵妃轻轻拉住衣袖。
她的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陈九斤浑身一震,转头看向柳贵妃。
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了云层,透过纱帐照进帐内,正好落在她清亮的眸子上——那里头没有半分虚弱,只有清醒的警惕和一丝隐秘的托付。
他声音低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爱妃好好休息,下次我让陈太医亲自来帮你施针。”
柳贵妃点点头,松开手,看着“皇上”悄无声息地从侧门离开。
帐内只余下她一人,她缓缓抬手,摸了摸自己脖颈处的皮肤,那里还残留着银针的凉意,眼底却渐渐燃起一丝冷冽的火焰——太后既然能对她下一次毒,就会有第二次,这场深宫争斗,她再也不能坐以待毙。
五更天,天际泛起鱼肚白时,陈九斤终于得以脱身。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殿门,却见廊下的王公公歪在栏杆上睡得正熟,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涎水,想来是等得太久倦极了。
晨露沾湿了衣摆,带着秋日的凉意。
陈九斤回头望了眼凝香殿,窗棂透出微弱的烛光。
隐约可见柳贵妃的床帐半掩,一道倩影还在侧躺着昏睡。
他忽然想起柳贵妃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像含着什么秘密,心头涌起复杂的情绪。
这出瞒天过海的戏,到底是谁在陪着谁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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