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洞府深邃的幽暗中,唯有众人的脚步声在岩壁间回荡,单调得犹如敲击心灵的鼓点。
齐云霄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尽管表面上维持着炼气初期的修为,暗地里却是苦海中期的灵力在经脉中悄然流转。这既是为了应对突发的危机,也是为了克制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指尖。每走十余步,他便会借整理衣襟或擦拭额头的时机,用特制的银粉在隐蔽的石缝中留下一道极其淡薄的印记。这是与厉飞雨预先约定的暗号,不但能够标识方位,还能传达出“安全”或“危险”的信息。
当第三次留下印记时,斜前方的王卓骤然停下了脚步,犀利的眼神扫过身后的众人,齐云霄的心脏猛然一紧,几乎以为自己细微的动作被察觉到了。他下意识地将灵力集中于双目,佯装在观察前方的路况,然而眼角的余光却紧紧盯着王卓的动向。
幸好王卓仅仅吐了口唾沫,咒骂了一句“这鬼地方连风都没有”,便继续引领队伍前行。
齐云霄这才暗暗地舒了口气,然而后背的冷汗却愈发多了几分。他深知,自己能够屡次逢凶化吉,不仅是因为苦海中期的修为支撑,更得益于常年于刀尖上行走所磨砺出的敏锐直觉。
不晓得走了多久,最先出发时携带的夜光符已然燃烧到了第七张,前方的黑暗里总算透露出一丝不寻常的气息。那不再仅仅是洞府深处的纯粹阴冷潮湿,而是夹杂着几分腐朽与血腥的奇异味道,恰似陈年的血渍渗透了木头,又被封存在密不透风的罐子里发酵了百年之久。
转过一道陡峭的弯角,眼前的景象顿时变得开阔起来——一座庞大的地宫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地宫的穹顶高达十余丈,黑乎乎的难以望见顶部,只有悬挂在石壁上的几盏青铜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辉,将四周的壁画映射得若隐若现。那些壁画上布满了狰狞的魔王雕像,有的口吐獠牙撕扯着修士的身体,有的脚踏白骨王座睥睨众生,每一道刻痕中都似乎凝固着怨毒的目光,令人心头发紧。
“王老大,这地方着实邪门啊。”吴老六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他缩着脖子凑到王卓身旁,眼神不安地扫过那些壁画,“您瞧这壁画,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依我看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别为了机缘送了性命。”
王卓眉头紧锁,低声咒骂了一声,尽管声音压得很低,却难掩心中的厌恶与不安:“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即便真有妖魔鬼怪,他们也必须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何况,后路已经被那些铁角犀封死,退后就是死路一条,不如勇往直前!”
话音刚落,地宫深处骤然传来“滋滋”的轻微异响。悬挂在石壁上的青铜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弄,灯火猛然一暗,仿若随时可能熄灭,然而又在下一瞬骤然亮起。
如此明暗交替之间,那些魔王雕像的影子在地上肆意扭曲、蠕动,犹如即将破土而出的活物。
“谁在那里?”吴老六一声厉喝,迅速抽出背后的铁剑,然而剑尖却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他色厉内荏地怒吼道,“哪个不要命的家伙在此装神弄鬼?赶紧给吴爷爷滚出来!”尽管话语强硬,但他的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一般,牢牢地钉在原地,半步也不敢移动,甚至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和哭腔。
“哈哈哈哈……”一阵阴森恐怖的笑声突兀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地刺入每个人的耳朵,“黄口小儿,竟敢在此地放肆叫嚣?”
随着笑声的消散,四股强大无比的气息仿佛凭空出现的巍峨山峦,以泰山压顶之势轰然压向众人。
这气息阴冷刺骨,其中蕴含的血腥之气浓郁得令人作呕,比之前遭遇的铁角犀强大不知多少倍。齐云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本能地运转体内灵力进行抵抗,却感觉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被汹涌的巨浪所碾碎。
四道身影如同鬼魅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地宫的四个角落,他们落地时带起的劲风将青铜灯的火焰吹得笔直挺立。
刹那间,所有的灯火同时亮起,那惨白的光线犹如无数把利剑,刺透了黑暗,照亮了整个地宫,刺得众人纷纷眯起眼睛,难以直视。
齐云霄用手指微微遮挡在眼前,透过指缝小心翼翼地望去,只见眼前的景象让他心脏猛地一沉,几乎停止跳动。
正前方站立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壮汉,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暗红色的奇异纹路,脖子上挂着一串用骷髅头制成的佛珠,每走一步,佛珠便相互碰撞,发出沉闷而诡异的响声。他明明是一副苦行僧的打扮,但眼神却比最凶狠的野兽还要残暴冷酷,仿佛能一眼看穿人的灵魂。
右侧则是一位白发苍苍的修士,一头雪白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到腰间,脸色苍白得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嘴角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那目光扫过之处,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要凝结成冰,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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