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戎狄王庭的金帐外,早已是人山人海。
虽然名为“却病大典”,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大王子和九王子(阿木尔)之间的一次政治摊牌。
金帐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几十根牛油巨烛将大帐照得通明,却驱散不了那股浓重的、混合着草药苦味和腐肉腥臭的死气。
戎狄老可汗躺在正中央的虎皮榻上,面如金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那干枯的手指偶尔抽搐一下,是这具躯体还活着的唯一证明。
在他的床榻左侧,站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男人,正是大王子巴图。他手按刀柄,目光凶狠地盯着刚刚走进来的阿木尔一行人。
而在床榻右侧,则盘膝坐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枯瘦老者。
他就是戎狄的大巫师——“黑鸦”。
他的脸上画着像骷髅一样的白色纹路,手里拿着一根顶端镶嵌着人头骨的法杖,一只通体赤红的小蛇正缠绕在法杖上,嘶嘶地吐着信子。
“阿木尔!”
大王子巴图率先发难,声如洪钟,“父汗病重,你不去为父汗祈福,反而带个来路不明的妖女闯进金帐,你是何居心?!”
“大哥这就冤枉我了。”
阿木尔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这位莫愁大巫,乃是长生天派来拯救父汗的神使。我是为了父汗的身体,才特意请她来的。倒是大哥你,一直拦着不让神医诊治,难道是……怕父汗醒过来?”
“你放屁!”巴图大怒,拔刀就要冲过来。
“安静。”
一直闭目养神的黑鸦大巫师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极其难听,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刺得人耳膜生疼。
“金帐之内,岂容喧哗。”
黑鸦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竟然是诡异的灰白色,没有瞳孔。他死死地盯着林晚,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弧度。
“莫愁大巫?呵,好大的口气。”
“既然来了,那就让本座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敢在长生天面前班门弄斧。”
林晚——莫愁大巫,此刻正站在大帐中央。
她今天换了一身更加夸张的行头,不仅满身挂满了亮晶晶的玻璃片,还在背后插了两根野鸡翎子,活像个刚成精的野鸡精。
面对黑鸦的挑衅,她只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虽然隔着油彩看不出来)。
“本座的本事,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给你这种跳大神的表演的。”
林晚法杖一顿,声音清冷,“让开,本座要给可汗诊治。”
“放肆!”
黑鸦大怒,手中的骨杖猛地在地上一顿。
“嘶嘶——”
那条缠绕在法杖上的赤红毒蛇忽然弹射而出,快如闪电,直奔林晚的面门而来!
“小心!”阿木尔惊呼一声。
然而,林晚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就在毒蛇即将咬中她鼻尖的那一瞬间,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像是铁钳一样,稳稳地捏住了蛇的七寸。
是阿哑。
萧景珩面无表情地站在林晚身前,手里捏着那条还在疯狂扭动的毒蛇。他并没有把它捏死,而是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了一眼,然后——
手腕一抖。
“啪!”
那条毒蛇被他像甩鞭子一样甩了回去,精准地砸在了黑鸦的脸上。
“啊!”
黑鸦惨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把蛇扯下来,脸上已经被咬了一口,虽然他自己有抗毒体质,但也疼得直抽冷气。
“好!好身手!”
周围的贵族们虽然不敢明说,但心里都暗暗叫好。这大巫师平日里仗着毒蛇作威作福,大家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雕虫小技。”
林晚冷笑一声,从萧景珩身后走出来,“玩蛇?那是叫花子才干的事。本座说了,我是来替长生天清理门户的。”
“找死!”
黑鸦彻底被激怒了。
他猛地站起身,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铃铛,开始疯狂地摇晃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这铃声极其诡异,忽高忽低,忽快忽慢,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直钻人的脑髓。
大帐内的众人顿时觉得头晕目眩,恶心想吐,几个体质弱的侍女甚至已经口吐白沫晕倒在地。
“是摄魂铃!”阿木尔捂着耳朵,脸色惨白,“大家快捂住耳朵!”
林晚也皱起了眉头。
这铃声里夹杂着次声波,确实能让人产生生理性的不适。而且,随着铃声响起,大帐四周的香炉里,原本青色的烟雾忽然变成了粉红色。
“毒烟!”
林晚鼻尖一动,立刻闻出了里面的成分——曼陀罗、夹竹桃,还有……致幻菌。
这老东西,是想把全场人都毒翻啊!
“哈哈哈哈!在我的摄魂铃和**烟下,没有人能保持清醒!”
黑鸦狂笑着,一边摇铃,一边在大帐里跳起了诡异的舞蹈,“都给我跪下!跪下向我臣服!”
随着他的动作,就连大王子巴图都开始摇摇晃晃,眼神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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