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随着萧景珩和林晚两匹马踏入明德门的门洞,身后那扇包着厚重铁皮的城门,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重重合上。
最后一缕夕阳被隔绝在墙外。
眼前的长安城,笼罩在一层诡异的淡粉色薄雾中。
街道两旁挂满了大红灯笼,照得路面红彤彤的,像是在流血。
“嘻嘻……吃……真好吃……”
路边,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正趴在地上,手里抓着一把混着污泥的雪块,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脸上却洋溢着仿佛在吃山珍海味般的幸福笑容。
不远处,几个年轻女子正围着一棵光秃秃的枯树翩翩起舞,她们的脚已经磨得血肉模糊,在雪地上踩出一朵朵红梅,却浑然不觉,口中哼着荒腔走板的调子。
“这是……极乐散。”
林晚从怀里掏出两块浸泡过特制药水的湿布,递给萧景珩一块,“捂住口鼻。这雾气里有高浓度的致幻剂,还有……那种虫卵的粉末。”
萧景珩接过湿布系在脸上,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眸子。
他骑在马上,目光扫过这熟悉的街道。
这里曾经是西市最繁华的路口,他曾带林晚来这里买过糖葫芦,吃过羊肉汤。可现在,店铺门窗大开,里面的货物被抢掠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神情呆滞、只会傻笑的“快乐”傀儡。
“殿下……您看,是花……好多花……”
一个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手里举着一根枯树枝,上面插着一只死老鼠。在她的幻觉里,那可能是一朵最娇艳的牡丹。
萧景珩勒住马,低头看着那个小女孩。
她是街口卖馄饨老张的小女儿,以前常在王府门口玩耍,萧景珩还让人给过她糖吃。
此刻,她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瞳孔扩散到了极限,嘴角流着涎水,显然已经中毒已深。
“别碰她。”
林晚低声提醒,声音里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她现在处于‘感知过载’状态,任何一点外力刺激,都可能让她脑子里的虫子炸开。”
萧景珩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最终紧紧握成了拳头。
“走。”
他一夹马腹,强迫自己不再去看那张天真而扭曲的笑脸。
“这笔账,我会一笔一笔,跟他们算清楚。”
……
两人策马穿过朱雀大街,直奔皇宫。
一路上,林晚并没有闲着。她的目光始终在观察街道两旁的那些巨大的铜香炉。
每隔百步,就有一个这样的香炉,正向外喷吐着粉色的烟雾。
“夫君,你看那些烟。”
林晚指了指香炉,“烟不是往上飘的,而是贴着地面流动的。这说明这种毒气的密度比空气大。”
“而且……”她闭上眼睛,仔细分辨了一下风向,“所有的烟气,源头都在北边。”
“皇宫。”萧景珩冷声道。
“对。”林晚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个国师,把整个皇宫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加湿器’。他通过皇宫地下的地热系统,把毒药蒸发,然后顺着全城的排水渠和街道扩散。”
“只要我们能找到那个‘毒源’,把解药投进去……”
林晚拍了拍腰间那个沉甸甸的皮囊。
那里装着她昨晚连夜提炼出来的“归元散”——也就是之前“净化一号”的气体改良版,专门针对这种致幻剂和幼虫。
“我有把握。”
林晚深吸一口气,隔着湿布,声音有些闷,却异常坚定。
“只要给我一炷香的时间。”
……
承天门前。
数百名身穿金甲的禁军拦住了去路。
与城墙上的百姓不同,这些禁军显然是被“深度改造”过的。他们一个个身形魁梧,面无表情,皮肤呈现出一种金属般的光泽,显然是低配版的“金甲尸王”。
“下马!缴械!”
领头的一名金甲将领机械地喝道。
萧景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翻身下马。
“刀,给你。”
他解下腰间的横刀,连同背上的强弓硬弩,随手扔在了地上。
“但是,若你们敢碰王妃一下……”
萧景珩上前一步,身上那股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煞气,竟然逼得那些没有痛觉的怪物都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我就用这双手,把你们的头一个个拧下来。”
金甲将领的眼皮跳了跳,最终没有敢去搜林晚的身。
“请。”
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此时虽然是寒冬腊月,但皇宫里却热得像是一个蒸笼。
林晚一进门,就看到了一幅极其震撼、也极其荒诞的画面。
原本庄严肃穆的太极殿广场,已经被挖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坑里翻滚着沸腾的血水,而在坑的上方,架着一口高达十丈的巨型青铜丹炉。
丹炉下,数百名光着膀子的力士正在疯狂地拉动风箱。
丹炉上,九个龙头喷口正源源不断地向外喷吐着粉色的烟雾,顺着广场四周的沟渠,流向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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