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文牵着龟灵,跟随赤精子落下云头,踏足玉虚宫前的白玉广场。
脚下玉石温润,蕴含着精纯灵气,远处宫阙巍峨,瑞气千条,仙鹤翔集,灵猿献果,一派洪荒顶级道场的恢弘气象。
然而,龟灵却下意识地往尹文身后缩了缩,那双澄澈的大眼睛里,除了对陌生环境天然的警惕,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是了,她对这里,其实并不算全然陌生。
遥远的记忆碎片虽已模糊不清,但那种印刻在真灵深处的、曾经在此求道的熟悉感。
与后来惨烈结局带来的排斥恐惧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绪翻腾,极不舒服。
赤精子对此似有所觉,却只是微微一笑。
正要开口,便见玉虚宫正门方向,一道紫色流光倏然而至,落在近前,化作一位身着紫色八卦道袍、面容清癯严肃、气度沉凝的中年道人。
正是广成子。
广成子,玉虚宫击金钟首仙,元始天尊座下最为器重的弟子之一,也是当年封神之战中出手最为凌厉果断的几人之一。
“赤精子,你回来了?” 广成子先是看向赤精子,随即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尹文身上。
最后,定格在紧紧挨着尹文、只露出小半张脸的龟灵身上。
这一看之下,广成子那双总是沉稳如古井般的眼眸,骤然收缩,瞳孔深处爆发出难以掩饰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那气息……那依稀可辨的容貌灵韵……
他与龟灵圣母之间的因果纠缠实在太深了!
旁人或许一时难以将眼前这灵秀却懵懂、气息纯净的少女与当年那位凶威赫赫的截教圣母联系起来。
但广成子几乎是在目光触及的瞬间,道心便已生出强烈感应,确认无疑!
“这……这是……” 广成子罕见地有些失态,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涩然。
赤精子见状,心中那点促狭的期待得到了满足,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温和持重的模样。
上前一步,恰当地挡住了广成子过于震惊的视线,介绍道:“师兄,容贫道引见。这位是太清师伯座下亲传弟子,南华真人,尹文师弟。”
他侧身让开,又指着龟灵,语气比较复杂:“这位……是麻姑仙子。嗯,南华师弟的师妹。”
他刻意没有点破龟灵的前世身份,但麻姑仙子这个称呼,加上龟灵那无法完全掩盖的根底气息。
对于广成子而言,已经足够震撼。
万仙阵中,龟灵圣母祭起日月珠,打得广成子抱头鼠窜,若非接引道人出手,险些命丧当场。
而后龟灵圣母被接引命白莲童子收服,却因童子疏忽放出蚊群,惨遭吸干血肉元神而亡。
这份因果,可谓极深。
此刻,见到已然转世重修、化名麻姑、懵懂单纯的龟灵圣母,广成子心中的震撼与复杂,难以言表。
广成子到底是历经无数风浪的,迅速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深吸一口气,对着尹文打了个稽首,努力让声音恢复平稳:“原来是南华师弟,久仰。师弟驾临玉虚宫,蓬荜生辉。”
他的目光终究还是忍不住再次掠过龟灵,语气中那份复杂挥之不去:“麻姑仙子,亦是我玉虚宫贵客。”
尹文从容还礼:“广成子师兄言重了,尹文冒昧来访,还请师兄勿怪。”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依旧紧张的龟灵,开门见山道,“此次前来,确有一事需向玉虚宫求助。”
赤精子见气氛有所缓和,心中偷笑,面上却适时插话,言简意赅地说明了尹文的来意:“师兄,南华师弟此来,是为炼制应对南瞻部洲瘟疫的法宝,需向白鹤师弟求取一根本命白鹤羽。”
“此事关乎苍生,还请师兄行个方便,代为通传白鹤师弟一声。”
“白鹤羽?”广成子闻言,眉头微蹙,看向尹文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审视与不解。
“南华师弟所需,竟是白鹤师弟的本命翎羽?此物于白鹤师弟干系重大,恐怕……”
白鹤童子虽为侍童,但在玉虚宫地位特殊,其本命翎羽,岂是轻易能予人的?
他沉吟道:“南华师弟所求,关乎苍生,本是功德之举。只是这白鹤羽……”
广成子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白鹤师弟性子纯然,却也执拗,只听师尊与南极师兄之命。其本命之物,干系他自身道基,若无足够缘由,恐怕……”
他心中飞快权衡,尹文身份特殊,所求之事也确为救世,玉虚宫于情于理不好断然拒绝。
但白鹤童子那边……难办。
“而且,”广成子想起一事,补充道,“白鹤师弟此刻正在后山闭关清修,已有时日。我等总不好强行打断他闭关,只为求取一翎羽。”
尹文闻言,问道:“不知白鹤师弟此次闭关多久了?大约何时能够出关?”
广成子略一估算,答道:“约莫……有一千年了吧。”
尹文:“……” 饶是他已有心理准备,此刻也不由默然。
一千年!
好吧,差点忘了,这里是洪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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