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饥饿、疼痛。
这三种感觉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蜷缩在废弃楼道角落里的张启明。
昨夜,他几乎是凭借着求生本能和那10%封于修模板带来的些许坚韧,才在这片鱼龙混杂的老城区找到了这处暂时栖身之所——一栋待拆迁居民楼里无人问津的杂物间。他用捡来的硬纸板勉强隔绝地面的冰冷,但那件从混混身上扒来的外套依旧无法抵御深秋凌晨的寒意。
左肩的伤势经过一夜的发酵,肿痛得更厉害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处,带来阵阵钝痛。胃里空荡荡的,火烧火燎的感觉不断提醒着他迫切需要补充能量。
口袋里那皱巴巴的三十七块五毛钱,在这个物价飞涨的城市里,可能只够买几个最便宜的馒头。
不行,必须立刻弄到钱,至少需要足够的钱买些消炎药、绷带和食物。否则,不等警察或者未知的敌人找到他,伤势和饥饿就能先要了他的命。
可是,怎么弄钱?
打工?他没有身份证,一身伤,哪个店敢要他?
抢劫?且不说良心过不过得去,就他现在这状态,去抢劫跟自首没什么区别。
乞讨?那点收入太不稳定,而且更容易暴露。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原主的一些记忆碎片再次浮现。那是在四悔斋打杂时,原主偶尔会听老板和某些“客户”低声交谈,提及一些处理“小件”、“俏货”的渠道,似乎就在老城区附近的某个自发形成的古玩旧货早市。那里龙蛇混杂,不问来历,现金交易,是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小物件的理想场所。
张启明心中一动,立刻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原主身上除了那点零钱,应该还有点别的东西?
果然,在外套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暗袋里(这似乎是原主习惯藏东西的地方),他的指尖触碰到一个小小的、硬硬的物件。
他小心翼翼地掏出来,那是一枚比一元硬币稍大一些的铜印。印钮是一只雕刻得略显粗糙模糊的蟾蜍,印身布满斑驳的绿色锈迹,印文是几个弯弯曲曲、他完全不认识的字符,看起来古旧而普通,甚至有些不起眼。
原主的记忆对此物十分模糊,似乎是在某次跟着老板下乡收破烂时,从一堆废铜烂铁里顺手捡来的,觉得样式奇特就偷偷留了下来,一直藏在身上,连四悔斋的老板都不知道。
“这东西……能值钱吗?”张启明掂量着这枚小小的铜印,心中毫无把握。以他有限的眼力,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但这是他目前唯一可能换到钱的东西了。
别无选择,只能去碰碰运气。
根据原主模糊的记忆指引,天刚蒙蒙亮,张启明就忍着伤痛和饥饿,来到了位于老城区边缘的“吴州老街”。这里白天是游客如织的仿古商业街,但清晨天亮前后,则是另一番景象——沿街的店铺大多还关着门,但在街道两侧以及后面的一条狭窄巷子里,已经密密麻麻地摆开了无数地摊。
空气中弥漫着旧货、灰尘、劣质香烟以及早点摊子的混合气味。摊主们大多神色警惕,目光游移,摆出来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破旧的瓷碗陶罐、生锈的铜钱、颜色可疑的“古玉”、泛黄的字画、老旧的收音机、甚至还有各种说不出年代的奇形怪状的金属或石头物件。来这里淘货的,也多是些行色匆匆、眼神精明的人物,彼此交谈声音压得很低,交易往往在袖子里或者布袋里完成。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早市了。
张启明深吸一口气,拉高了外套的领子,尽量遮住半张脸和脖颈处的污迹,低着头汇入了人流之中。他并没有摊位,只能学着一些人的样子,找个不起眼的墙角蹲下,将那枚铜印小心翼翼地放在面前的一张捡来的旧报纸上。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和观察。
他看着周围的人们讨价还价,听着那些充满行话黑话的交流,愈发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和这枚铜印的寒酸。别人摊位上至少东西一堆,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他就这么孤零零一个小铜疙瘩,还是其貌不扬的那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偶尔有人在他面前驻足,瞥一眼那铜印,大多露出不屑的神色,摇摇头便走开了。甚至连问价的人都没有。
饥饿和伤痛带来的虚弱感越来越强,寒意也不断侵袭,他的心情逐渐沉入谷底。难道这最后一条路也走不通了吗?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腋下夹着个小皮包、眼珠滴溜溜乱转的中年胖子在他摊前停了下来。
“哟,这玩意儿有点意思哈。”胖子蹲下身,也没征得张启明同意,就伸手拿起了那枚铜印,对着昏暗的光线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手指还故意在蟾蜍钮上摩挲着。
张启明心中一紧,屏住了呼吸。这是他第一个潜在的买家。
“嗯……辽金左右的吧?山鬼雷符印?不对不对,这文字有点怪……像是西夏文的变体?啧,可惜啊,品相太差了,锈得厉害,钮也磨秃了。”胖子自言自语般嘀咕着,说出一堆张启明听不懂的术语,然后斜眼看着张启明,“小子,这玩意儿哪来的?怎么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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