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水还在动。
沿着地板接缝,像有意识似的往墙角爬,湿痕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吴佩云盯着它,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玉镯,脑子里转得飞快——谢昭的探测器不会乱报信,这水从石头里冒出来,走的还是灵泉的脉络,八成是顺着空间能量被引出来的。
她没动,就那么蹲着,搪瓷杯抱在怀里,像抱着个随时能砸人的板砖。
水滴停了。
正对着墙根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
下一秒,金属滑轨“咔”地一响,整面装饰墙无声向侧边滑开,露出向下的螺旋阶梯,冷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说不清的腥味。
她眼皮一跳。
手已经摸上了玉镯边缘,意识随时准备撤进空间。可脚底像生了根,没后退,反而往前半步,把搪瓷杯往身前一挡,低声嘀咕:“要真想弄死我,不至于还搞个开放式密道。”
她从裤兜掏出一把草莓种子——备用的,泡过灵泉,刚长出嫩芽那种。指尖一弹,种子贴着地面滚进阶梯口,啪嗒一声撞上第一级台阶。
三秒。
嫩芽开始发黑,叶脉像被火烧过一样蜷缩,整颗种子迅速干瘪,最后“噗”地化成一小撮灰。
她冷笑:“郑旭,你连空气都下了基因毒素?还带胚胎培养套餐的?”
话音落,她摘下草编帽,抽出一根麻绳,蘸了点搪瓷杯里的灵泉水,小心翼翼往台阶上一甩。
麻绳碰到地面的瞬间,“滋”地冒起一缕白烟,像是烧红的铁碰上了油。
“行,有毒。”她收回手,把帽子重新扣回头顶,“但你忘了,我种的不是菜,是解药。”
她深吸一口气,一步踏了进去。
阶梯往下延伸,越走越暗,只有墙壁上每隔几米闪一下幽蓝的灯,像某种生物在呼吸。空气越来越闷,那股腥味也更浓了,混着消毒水和……类似羊水的味道。
尽头是一扇合金门,中央悬浮着数十个卵形培养舱,排列整齐,像一排排沉睡的虫茧。
她走近。
其中一个舱体里,漂浮着一个胚胎,面部轮廓清晰——和她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
另一个,眼睛已经开始成型,睫毛细得几乎看不见。
第三个,脑部电极显示同步率97.6%,数据流正通过无线端口往外传。
屏幕角落标着一行小字:【项目代号:归巢】。
她盯着那串数字,胃里一阵翻腾。
“归巢?”她声音压得极低,“你是想让我‘回家’,还是想把我拆了重造?”
她冲到主控台前,伸手就想拔线。可系统锁死了,界面跳出一串加密标识,等级比军方最高权限还高两级。
“哈,还挺会装。”
她咬破指尖,一滴灵泉直接滴进数据接口。
“滋啦——”
芯片当场烧毁,屏幕黑了,数据流戛然而止。
她喘了口气,转身走到最近的培养舱前,把刚才那根烧过的麻绳残渣蘸了灵泉,轻轻点在玻璃表面。
接触瞬间,玻璃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像是内部电路短路。舱内液体迅速浑浊,胚胎的动作停了,监测仪上的波形变成一条直线。
她盯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脸,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我的命,轮不到你们复制。”
说完,她抬手,一巴掌拍在紧急销毁按钮上。
所有培养舱同时启动净化程序,液体沸腾,胚胎溶解,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味。
她转身就走。
刚踏上阶梯,头顶传来脚步声。
她猛地抬头。
陆承站在密道出口,黑色高领毛衣裹得严实,手里能量检测仪红光狂闪,扫过她的手腕、衣角,甚至发梢。
他一句话没说,突然抬手,一把扯开高领毛衣。
颈侧皮肤下,嵌着一块银色菱形装置,边缘泛着金属冷光,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三年前他就给我种了这个。”他嗓音沙哑,“他知道你会来。”
吴佩云愣住。
那玩意儿她认得——和郑旭实验室里那些数据提取器一个型号,但更小,更隐蔽。
“它能过滤87%的基因毒素。”陆承盯着她,眼神没躲,“但也一直在传信号。”
她没说话,反手把搪瓷杯凑到他嘴边,直接灌了一大口灵泉水。
“呛死你算了。”她说,“要死一起死,别演悲情戏。”
陆承咳了几声,喉咙滚动,检测仪上的红光缓缓变黄,最后归于平静。
他抬手,两指夹住那块菱形装置,用力一抠。
皮肉撕裂,血顺着脖子流下来,他却连眉头都没皱,只把那块金属残片塞进她手里。
“现在,它只属于你。”
吴佩云低头看着掌心的东西——温热的,还带着他的体温,表面刻着一串微型编码:07X-α。
和通风口那个探测器编号一模一样。
她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监视器。
是中继站。
郑旭早就知道她会来,所以提前在陆承身上埋了双重功能的设备——既能过滤毒素让她放松警惕,又能实时回传她的生命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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