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顺着南瓜藤滴下来,砸在陆承手背上那颗番茄种子上,滚了几滚,混进泥里。吴佩云的手指还搭在沈临的脉搏处,指尖沾着金血和雨水,冷得发僵。
她眨了眨眼,睫毛结了层薄霜,裂开一道细口子。疼,但她没动。
刚才那一滴泪,把脸冻住了。现在缓过劲儿来,才发现膝盖以下全麻了,像是被铁链缠过又松开。她低头看三人——沈临靠墙躺着,胸口绷带黑透一片;谢昭瘫在仪器残骸边,手指还勾着半截断线;陆承仰面朝天,嘴唇发紫,但手还护在她刚才坐的位置。
玉镯贴着手腕,裂痕微颤,像快没电的灯泡。
“不行。”她咬破下唇,血腥味冲进脑子,“还没完。”
她抖着手从裤兜摸出最后半瓶浓缩灵泉,玻璃瓶外全是汗渍和土。拧开盖子时手指打滑,差点摔了。她把液体倒进掌心,蹲到沈临跟前,轻轻掀开他染血的白大褂下摆,将灵泉覆在他肋骨处的伤口上。
金光渗进去,他喉咙里“嗯”了一声,睫毛猛颤,右手突然抬起来,死死攥住她手腕。
“别……浪费。”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
吴佩云没抽手,“你才是个行走的浪费品,呼吸都费电。”
话音刚落,他嘴角抽了抽,竟笑了下,随即皱眉,“谁让你治我的?我又不是你直播间打赏送的赠品。”
“那你倒是躺回去装死啊。”她翻白眼,“等我给你烧香喊魂?”
她正要收回手,他却没松劲儿,反而把她的手指往自己衣角拽了拽,像是怕她真走。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砸在废墟金属板上,像谁在敲锅盖骂街。
她抬头看天,乌云压得极低,闪电时不时划一下,照出远处崩塌的穹顶。忽然,一滴水落进她眼睛里,冰得她一激灵。
不是雨。
是沈临拿搪瓷杯底泼了她一脸。
“哭什么?”他冷笑,“我又没死,你这眼泪比营养液还浪费。”
吴佩云抹了把脸,直接把手里的半瓶灵泉水怼他脸上,“你说对了,这可比你的嘴值钱多了。”
水顺着他鼻梁流进耳朵,镜片全花了。他抬手想甩她,结果手撑地时一软,整个人歪下来,脑袋磕在她肩上。
“啧。”她推他,“沉死了,起来。”
他没动,反而把眼镜一把扯下来,连同挂在链子上的心理检测仪一起,扔进旁边积水坑里。塑料壳“咕咚”一声沉下去。
“从现在起,我不治别人了。”他哑着嗓子,抓过她的手,把那根湿透的眼镜链绕在她指尖,“你治我吧。”
吴佩云愣住。
她看着那根缠在自己指头上的链子,像条褪色的红绳,末端还挂着个瘪掉的小屏幕,上面“生命波动:弱”的字样一闪一灭。
“所以呢?”她低头笑,“你要赖上我了?”
“不是赖。”他闭眼靠墙,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是我的心理治疗费,以后用你种的辣椒抵。”
风猛地灌进来,卷起他湿透的白大褂一角。吴佩云看见他锁骨下方有道旧疤,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灰白色,像是基因链断裂后强行愈合的痕迹。
她没说话,只是悄悄把掌心剩下的一滴灵泉凝成雾,散在空中。
雨点变了。
不再是冰冷的雨水,而是带着暖意的金色细丝,像春天清晨的露气,轻轻落在沈临身上。那道灰白疤痕微微发亮,裂缝一点点收拢,像是被无形的手缝上了。
“你干嘛?”他睁眼。
“收利息。”她咧嘴,“辣死你算工伤。”
他哼了声,想骂人,张嘴却发现嗓子不干了,胸口也不那么闷了。他抬手摸锁骨,那块常年发凉的皮肤,居然有点温热。
“你这泉水还能兼职当空调?”他眯眼。
“不止。”她翘起嘴角,“还能治嘴臭、脸臭、心也臭的病人。”
他刚要回怼,头顶忽然一暗。
陆承的运输舰不知何时升空了,悬在废墟上方,投下一圈巨大光幕。银白色的字缓缓浮现:【农业星全域更名为“佩云星”,资源持有者:吴佩云】。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玫瑰种植区保留命名权归陆承】。
沈临盯着那行小字看了三秒,冷笑出声:“这忠犬还挺会抢地盘。”
吴佩云刚想反驳,肩膀一沉。
谢昭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了,银灰色外套脱下来,直接罩在她和沈临头上。两人愣住,抬头看他。
他站着,背脊挺直,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了下光。袖口那排地球经纬度刺绣,在雨中隐隐泛出银丝,慢慢扭曲、交织,变成两颗靠在一起的星星。
“谢昭?”吴佩云怔住。
他没说话,只是把外套拉紧了些,挡住斜扫进来的风雨。
沈临瞥了一眼,嗤笑:“哟,数据狂魔也会当伞?不怕你那精密体温监测系统报错?”
谢昭淡淡扫他一眼,“你的心跳刚才飙到132,建议闭嘴省电。”
“你——”
“别吵。”吴佩云夹在中间,一手按住一个,“再吵就把你们俩种进空间当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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