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生舱的监测仪还在响,那声音不急不缓,像是在跟时间讨价还价。
吴佩云的手没挪开,掌心贴着陆承胸口,灵泉水顺着指缝渗进去,一圈圈漾开。她盯着他手心里那颗种子,芽尖已经钻出壳,嫩得能掐出水来。
“行了。”沈临站在控制台前,手指在面板上划了几下,“再喂下去,他不是被救醒的,是被你灌成植物人的。”
她没理他,只把搪瓷杯往旁边一放,杯底磕在金属台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谢昭正低头调试量子通道,听见动静抬了抬头:“共振装置准备就绪,就等‘影’的神经频率对齐。”
“那就别等。”沈临摘下手套,顺手把白大褂脱了甩在椅背上,“郑旭当年怎么搞他的,现在原样还回去。”
吴佩云终于开口:“你要让他看什么?”
“三百年前那场实验失败的全过程。”沈临走到主控屏前,调出一段加密影像,“烧毁的实验室,炸裂的培养舱,还有他自己跪在地上哭着求活命的样子——他拼命想抹掉的记忆,我偏要放大十倍塞进他造出来的人脑子里。”
谢昭插了一句:“数据流已编码为低频波,通过生命之树的绿光传导,绕过黑暗灵石的精神屏障。只要‘影’的意识接收到,就会像病毒一样扩散到整个克隆体网络。”
“听起来像发朋友圈群嘲。”林小满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来,但人没露面,“不过这次,我站医生。”
沈临冷笑一声:“少废话,准备启动。”
屏幕亮起,画面定格在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背影上。火光从背后涌来,警报声刺耳,那人回头的一瞬间——金丝眼镜反着红光,脸上全是灰。
“就是他。”吴佩云低声说。
“不光是他。”沈临按下确认键,“是所有被他当成试验品的人,一起醒来的时候到了。”
数据流开始推送。
主控室另一侧的隔离舱里,“影”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皮剧烈颤动,像是被人按着头往深水里压。监测仪上的脑波图瞬间炸开一片杂波,心率飙升到极限。
“来了。”谢昭盯着波形变化,“记忆正在强行注入。”
“撑住。”沈临走到玻璃前,隔着一层防护面罩看着里面的人,“你不是他养的狗,也不是他的替身。你是那个偷偷给薄荷浇水、怕被发现还拿书挡着窗台的傻子。”
“影”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你以为他给你名字了吗?”沈临声音冷下来,“他连编号都懒得改,直接抄了孤儿院旧档案。可你记得吗?那天下午,阳光照进07号宿舍楼,你蹲在门口啃馒头,有个女孩递给你半块萝卜干,你说谢谢,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吴佩云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她记得那个下午。风有点大,她刚偷了一筐烂菜叶,正躲在墙角分食,看见一个瘦小的男孩缩在门边,脸脏得看不出模样。她分了他一点吃的,他没抬头,只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后来那人消失了。再听说时,已经是“影”这个名字。
“影”的呼吸乱了,眼泪顺着太阳穴滑进耳后。监测仪发出短促的滴滴声,黑暗灵石在他胸口的位置开始发烫,泛出暗紫色的光晕。
“能量过载!”谢昭迅速调整参数,“他在抗拒!”
“不是抗拒。”沈临盯着他的脸,“是分裂。他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是郑旭塞进去的命令,一个是自己藏了三十年的记忆。”
吴佩云立刻把手贴上隔离舱玻璃,玉镯微震,一缕极淡的绿意顺着掌心蔓延出去,像春风吹过冻土。
“别急。”她轻声说,“慢慢来。”
那股气息渗进维生系统,很快,“影”的呼吸平稳了些,脑波图上的尖峰逐渐拉长,形成规律波动。
“有效。”谢昭松了口气,“灵泉频率和地球土壤生长节奏一致,能中和黑暗灵石的躁动。”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沈临重新戴上眼镜,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一串指令,“我要让所有克隆体,一起看他最狼狈的样子。”
画面切换。
监控屏上,三百年前的实验室陷入火海。郑旭跌坐在地,手里抱着一块碎裂的培养舱玻璃,里面是个未成形的胚胎。他嘶吼着喊助手的名字,没人回应。火舌卷上来,他爬着往后退,眼镜掉了,手抓着地面留下血痕。
“我不想死……我还不能死……”他哭着重复。
这一幕,通过量子通道,沿着生命之树的能量脉络,瞬间传入每一个被控制的克隆体意识深处。
主控室警报突响。
“部分克隆体试图切断信号!”谢昭快速操作,“有三十七个节点正在反向攻击传输源!”
“正常。”沈临冷笑,“一群被洗脑的傀儡,突然看到主子跪地求饶,当然要维护偶像包袱。”
“但我们还有后招。”吴佩云从裤兜掏出她的直播设备,老旧的自拍杆咔嗒一声展开,“上次直播录的歌,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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