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云的手指还搭在搪瓷杯边缘,杯底那个“云”字被她拇指来回摩挲得发亮。实验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灵泉水滴落的声音,一滴,又一滴,砸在金属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陆承的机械袖扣突然“咔”地弹开,一道全息光幕从他手腕升起,蓝白交错的数据流像瀑布一样滚下来。他没看任何人,只是抬手一点,账本放大,停在那笔标注为“特别科研基金”的转账记录上。
“三个月前,我买下这项技术。”他的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杂音,“不是为了藏,是为了毁。”
沈临站在控制台边,手指搭在匕首柄上,没拔,也没松。“所以你一边打着慈善财阀的旗号,一边跟联盟高层做资金对冲?”他冷笑,“挺会玩平衡的啊。”
“我不是在玩。”陆承抬眼,“而是在赌。赌我能比他们快一步清掉后门程序。”
谢昭的戒指正飞速扫描账本,指尖划过数据跳转节点时忽然一顿。“这笔钱……绕了十二个账户,最后进了我家族被冻结的旧项目池。”他声音冷了下来,“有人在用我的名字洗钱,还顺便踩了我的祖坟。”
空气一下子绷紧。
吴佩云盯着那串跳动的数字,脑子里闪过帕克最后吐出的坐标。那些标记方式,确实像极了小时候她在地球废墟里翻到的老地图——边角卷了毛,墨迹晕开,但路线清清楚楚。
“你们说……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没人想真正控制我的空间?”她忽然开口,嗓音有点哑,“他们要的,是让整个系统动起来。只要种,只要产能量,就是在给他们充能。”
陆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轻轻碰了下袖扣。下一秒,账本自动展开一条隐藏路径,指向一个代号为“节点-7”的离岸公司。股权结构层层嵌套,最终持股人一栏,赫然写着星际联盟能源监管局的密级编号。
“他们不光拿了钱。”谢昭眯起眼,“他们还在合法地参与运营。”
沈临嗤了一声:“合着咱们这帮人辛辛苦苦救人,其实是给官方黑市打工?”
“不。”陆承摇头,“他们是借合规外衣,把非法程序合法化。一旦噬能核启动,责任全甩给‘技术意外’,而他们稳坐幕后收网。”
吴佩云听得脑仁发胀。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镯,玉色温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就在这一刻,它突然烫了一下,紧接着,一道翠绿色的光束从镯中射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投向实验室中央的星图投影。
光点落在一颗偏远离心轨道的小星球上。
“佩云星?”吴佩云愣住,“那是你买来种土豆和玫瑰的地方吧?连大气层都稀薄得勉强,怎么会有能量波动?”
没人回答。
谢昭已经调出频率分析界面,手指滑得飞快。几秒后,屏幕上跳出一组波形图,两条曲线几乎完全重合——一条来自噬能核的远程信号,另一条,则是从佩云星地核深处传来的微弱共振。
“匹配度98.6%。”他声音低得像自语,“这不是巧合。那颗星,是触发器。”
吴佩云猛地抬头看向陆承:“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承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买下它的时候。地质扫描显示地下有非自然能量沉积,成分分析……和你手镯里的玉石一致。”
“那你为什么不处理?!”沈临逼近一步,语气带刺,“留着当纪念品?还是打算哪天拿来要挟她?”
“我要是动了它,他们就会知道我们发现了。”陆承终于转头看他,“现在不动,是让它继续假装正常,等我们反向追踪源头。”
“所以你是故意留了个炸弹在这儿?”沈临冷笑,“真是好算计。”
“我不是算计她。”陆承声音沉下去,“我是想给她留条退路。如果真到了最后一刻,所有系统都被锁死,至少还有一颗星,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只听她的。”
吴佩云怔住了。
她想起第一次直播时,镜头晃得厉害,她手忙脚乱地扶住摄像头,笑着说:“今天种的是红萝卜,希望别又被虫啃了。”那天晚上,她收到了一份匿名订单——整颗星球的种植权,备注写着:“随便种,不限量。”
原来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在铺这条路了。
谢昭忽然打断:“等等。我刚调出佩云星的原始勘探报告,发现一件事——那块古玉残片的位置,恰好位于星球自转轴心偏移点。这种布局……不像自然形成,倒像是人为安置的能量锚点。”
“意思是?”沈临皱眉。
“意思是。”谢昭抬头,“有人三百年前就把这颗星改造成了一台巨型共振机,只等某个特定频率响起,就能激活地核里的玉石,引发连锁反应。”
吴佩云呼吸一滞。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种菜,系统都会自动上传生长数据。不是为了监控产量,是为了收集生命能量的释放频率。而她的空间,就是最稳定的信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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