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光雨还在往下落,像谁打翻了一整片银河。吴佩云的手腕被三道能量丝线牵着,微微发烫,她没动,只是看着那三个悬浮在高空的光点——和手镯裂痕走向一模一样的三角排列。
沈临的匕首还在颤,藤蔓缠着刀身,红得像是刚从辣椒地里拔出来;谢昭的数据盘浮在半空,蓝光一圈圈往外扩散,像极了他第一次看她种草莓时念叨的“孕育值波动图”;陆承的机械锁链贴进皮肉,金光顺着血管游走,最后停在他心口的位置。
平台继续上升,树根深处那只眼睛的凝视越来越沉,可他们谁都没回头。
“你们说,这算不算跳槽?”吴佩云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稳稳传进了三人耳朵。
沈临挑眉:“跳什么槽?”
“从各自的人生里,集体辞职,来我这儿上岗。”她转过身,面对他们,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掌心的裂痕,“一个医生,一个科学家,一个总裁,不觉得亏吗?以后可能天天要吃我烧糊的饭。”
沈临冷笑:“你忘了我偷喝灵泉水被辣得满地打滚那次?你那杯‘养生茶’才是生化武器。”
谢昭推了下眼镜:“根据数据分析,你的厨艺失败率高达87.4%,但……”他顿了顿,“我愿意承担剩余12.6%的幸福风险。”
陆承终于开了口,嗓音低得几乎被风卷走:“我已经把厨房防爆等级升到S级了。”
吴佩云笑了,笑得眼角有点湿。她抬起手,玉镯上的裂痕正随着心跳一明一暗,像是在回应什么。
就在这时,空间猛地一抖。
三人的身影开始模糊,沈临的白大褂边缘泛出数据残影,谢昭的眼镜框裂开细纹,陆承的手臂有半截变成了透明的代码流。
“存在性排斥?”她立刻明白了——宇宙不认这四个人绑在一起的命运。
她没慌,反而往前一步,把手按在胸口。灵泉水从手腕逆流而上,在心脏外形成一层薄薄的光膜,像颗裹着露水的种子。
“我不是要改规则。”她说,“我是来证明——我们本来就是一条根上长出来的。”
话音落,她转身,一手抓住沈临的手腕:“你说我太难搞,可你半夜溜进我空间,就为了偷摘一颗小番茄。”
她转向谢昭:“你说一切都要精确计算,可你偷偷存了我每一场直播的种植记录,连我打喷嚏那天的土壤湿度都标了星。”
最后她看向陆承:“你说你最讲效率,可你花三百亿买下那颗贫瘠农业星,就因为我随口提过一句‘那边土质不错’。”
每说一句,他们掌心的裂痕就亮一分。
“我不是你们的救赎,也不是什么命运钥匙。”她的声音轻下来,“我是那个嫌你咖啡渍蹭我草帽、骂你数据狂魔、笑你连蛋都煎不熟的人。如果这也算绑定……那我认了。”
三人同时张嘴,喊出同一个名字:“佩云!”
刹那间,匕首脱手飞出,藤蔓疯长成螺旋状;数据盘碎成光点,自动编织成双螺旋结构;机械零件解体重组,化作金色链条,三股光流在空中交织,最终凝成一道DNA形态的星环,缓缓旋转。
石碑上的名字开始发光,同心圆纹路向外蔓延,一直延伸到平台边缘。
突然,耳边响起冰冷的广播声:“基因强制配对程序启动,编号K-7实验体,立即执行融合协议。”
是长老会的信号,强行切入直播频道。
沈临眼神一冷,抬手就把匕首狠狠扎进平台控制中枢。藤蔓顺着接口钻进去,瞬间绞断所有外来信号。
“我的病人,”他嗤笑,“轮不到你们下诊断书。”
下一秒,谢昭指尖一划,星空花绽放万千光点,自动拼出三百年来的实验档案——郑旭的黑市交易记录、孤儿院的孩子名单、还有那一段段被删改的记忆影像。
全星际的屏幕同时闪现:幼年沈临抱着机械鸟低声说话,少年谢昭在坟前点亮蒲公英,雪夜里的陆承舔着包装纸。
“这不是匹配。”谢昭的声音冷静如初,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度,“是重逢。”
陆承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机械锁链缠上石碑,启动全域广播。百万居民抬头,看见天空中浮现的三色星环,有人举起手机,有人抱紧孩子,有人默默流泪。
农业星的医院里,一名新生儿刚出生,小手紧紧攥着一朵红蓝金三色交织的花瓣。
平台上,三人记忆突然闪回——战场爆炸的火光、实验室的警报声、仓库铁门关闭的轰响……那些曾让他们封闭内心的瞬间,再次袭来。
沈临咬牙:“别动摇。”
谢昭闭眼:“数据不会骗人,我们已经走到这里。”
陆承伸手,轻轻搭在吴佩云肩上:“你还记得吗?你说过,种地的人不怕时间。”
吴佩云深吸一口气,抬手摘下玉镯。
裂痕朝天,七彩光芒喷涌而出,像一道彩虹桥横跨整个星系。所有正在观看直播的人,都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映照成四个人站在一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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