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暗红色天光从古战场灰蒙蒙的天空中透出时,叶天命已经醒了。
与其说是醒来,不如说她整夜都处在一种半睡半醒的警戒状态。左臂的伤势在寂灭之力的流转下有了明显好转,虽然仍旧疼痛,但至少可以轻微活动了。肋骨处的钝痛也缓解了许多,呼吸不再那么费力。
她从靠着石壁的姿势坐直身体,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和肩膀。膝上的行道剑冰凉而沉实,剑柄已经被她的体温捂得温热。
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下几缕残烟和一堆灰白色的骨灰。她检查了一下剩余的烤肉——用树叶包裹着放在行囊最外层,在古战场阴冷的环境下保存得很好,没有**的迹象。
简单吃了两块冷肉作为早餐,又抿了几口水。食物下肚后,那股熟悉的、微弱的煞气能量再次被体内自动运转的寂灭之力吸收炼化。她能感觉到,经过一夜的休整和持续炼化,自己的力量恢复了大约三成。
但这还不够。
她站起身,走到临时庇护所的入口处,望向外面那片由尸骨与废墟构成的荒凉世界。远处,几缕煞气如同灰色的游蛇,在巨大的骸骨间缓缓飘荡。更远的地方,隐约可见昨天战斗留下的痕迹——地煞蜥龙庞大的尸体已经引来了几只体型较小的食腐生物,它们正小心翼翼地在远处逡巡,不敢靠近蜥龙尸体上残余的煞气与寂灭气息。
叶天命没有理会那些。她转身回到庇护所内,盘膝坐下,将行道剑横放在身前。
是时候好好总结一下了。
闭上眼睛,她开始回想踏入古战场以来的每一场战斗。
首先是外围遭遇的地煞狼群。那些被煞气侵蚀变异的狼兽,攻击方式更加疯狂,悍不畏死。她当时应对得很狼狈,几乎是靠着本能的挥剑和寂灭之力对煞气的天然克制才勉强取胜。战斗中有太多无用的动作,挥剑的角度、发力的方式都存在严重问题——有些劈砍明明可以用更少的力气造成更大的伤害,有些闪避明明可以更早预判。
然后是昨天的地煞蜥龙。这场战斗更加凶险。蜥龙的力量、防御、速度都远超狼群,更拥有操控部分煞气的能力。她几乎是被逼到了绝境,左臂骨折,肋骨受伤,内腑震荡。
但也就是在那生死瞬间,她感觉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当蜥龙的巨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啸声拍向她的头颅时,时间仿佛变慢了。不是真正的时间变慢,而是她的意识在极度紧张中变得异常清晰。她能看清巨爪上每一片鳞甲的纹路,能感知到爪风中蕴含的煞气流动方向,甚至能“听”到蜥龙肌肉收缩、骨骼发力的细微声响。
然后,身体几乎是自发地动了。
不是胡乱地后退或格挡,而是一个极其细微的侧身——刚好避开爪风最核心的冲击范围,同时行道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斜向上撩起,剑锋不是斩向坚硬的爪背,而是顺着鳞甲的缝隙,刺向相对脆弱的爪腕连接处。
那一剑,节省了至少三成的力量,却造成了比之前任何一次全力劈砍都要有效的伤害。
还有最后那致命一击。不是盲目地冲向蜥龙的咽喉,而是在它因疼痛而短暂僵直的瞬间,准确地找到那片逆鳞下的弱点,将全部的力量与寂灭之意凝聚于剑尖一点,一举贯穿。
“原来……是这样的。”
叶天命喃喃自语,睁开了眼睛。灰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明悟。
之前的战斗,她更像是在“使用”寂灭之力——把它当作一种特殊的能量,覆盖在剑上,或者用来抵御煞气。但战斗本身,还是依赖最原始的劈砍刺挑。
但昨天的生死关头,寂灭之力似乎开始与她的战斗意识融合了。
不是她在“使用”力量,而是力量在引导她,在告诉她——哪里是弱点,什么时候该进攻,什么角度最有效,用几分力最合适。
那种感觉……就像寂灭之力本身就带有一种“终结”的本能,而她只是这股本能的载体。
她伸出手,握住行道剑的剑柄。
心念微动,体内那股沉静的、灰色的寂灭之力开始缓缓流转。不再是之前的自发运转,而是有意识的引导——从丹田气海升起,沿着手臂的经脉,流向手掌,再注入剑身。
这一次,她没有急着挥剑。
而是闭上眼睛,细细感受。
寂灭之力流过经脉时,带来一种冰凉的、沉甸甸的触感。当它注入行道剑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剑身的每一寸——那些斑驳的锈迹下隐藏的幽暗材质,剑刃上细微的缺口,剑柄处被摩挲得光滑的木纹。
而当寂灭之力充盈整柄剑时,一种奇异的联系建立了。
剑,仿佛成了她身体的延伸。
她“看”到了剑锋所指的方向,空气中飘荡的煞气微粒。“听”到了远处骨骸缝隙里风流动的声音。“嗅”到了泥土深处残留的、极其微弱的血腥味。
不是真正的视觉听觉嗅觉,而是一种更加玄妙的、基于寂灭之力与剑的共鸣而产生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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