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有毒,专克忘恩负义
第三日清晨,戈壁滩上的风还带着夜寒的刺骨,野火号营地却已人声浮动。
晨雾未散,炊烟自那口通体漆黑、铭刻符文的蒸笼中袅袅升起,如一条盘旋升腾的赤龙,缠绕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意志。
蒸笼掀开的刹那,并无异象惊天动地——没有烈焰喷涌,没有香气冲霄,只是一屉普普通通的素馅包子,表皮微黄,褶子整齐,油光温润,散发着最寻常不过的葱油香气。
像是哪个乡野小摊上,刚出炉的那一笼能让人心头一暖的粗食。
可越是平淡,越令人不安。
陆野立于灶前,围裙染血未干,袖口还残留着昨夜“焚心辣粥”沸腾时溅出的赤浆。
他提笔在木牌上缓缓写下几字,墨迹未干,已有杀意渗出:
“今日之宴,不验肠,只验心——吃了包子还敢杀人者,请上前。”
全场死寂。
三十六名赤脊帮精锐武者站在沙地上,手按刀柄,眼神却开始游移。
他们之中有人昨夜亲眼目睹老凿牙割肉剜魂,也见泣油婶丈夫泪尽而亡。
那一碗辣粥烧的不是五脏,而是人心深处被岁月掩埋的罪与悔。
铁肠子站在高台之上,披着兽皮大氅,冷眼俯视。
他是赤脊帮执法使,九条异兽肠寄生体内,号称“铁胃断义”,从不吃亏,更不信软弱。
“区区粗食,也敢称杀器?”他冷笑一声,声音如铁锤砸石,“昨日是辣,今日是情?呵……在这废土之上,眼泪早该干了!”
话音未落,他目光扫向身边亲卫队——那本该是最忠诚的一批人。
却见三人低头不语,眼眶泛红,一人甚至背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
其中一名曾亲手斩下逃兵头颅的刀手,此刻握刀的手竟在发抖,指节苍白如骨。
铁肠子瞳孔一缩。
昨夜,的确有人偷尝残羹。
据幸存者低语,那些喝了残汤的人,梦中会见到自己背叛过的兄弟、杀害过的亲人,端来一碗热汤,轻声说:“喝吧,我不怪你。”
醒来之后,他们的元能滞涩,真气难聚——不是因为中毒,而是因为……下不了手了。
“荒谬!”铁肠子怒喝,一掌拍碎身旁石桌,“不过是幻术!精神污染!给我压下去!”
可就在这时,陆野已亲自走下台阶,手中托着一个刚出笼的包子,径直走向人群中最年轻的一名杀手。
少年不过十七八岁,脸上还带着稚气,眼神却早已麻木。
他是赤脊帮新晋“影刃”,任务完成率百分百,从不出错。
“你叫阿七,三年前在北境酸谷执行清剿。”陆野声音平静,却像刀锋划过冰面,“你的搭档叫陈岩,替你挡下毒雾机关,却被你割断绳索,任其坠入腐蚀池。”
少年浑身一震,脸色瞬间惨白。
“他最后喊的不是‘叛徒’,不是‘去死’。”陆野将包子递到他面前,“他说的是——‘快跑,别回头’。”
人群哗然。
少年颤抖着接过包子,咬下一口。
刹那间,一股极淡的葱油香弥漫识海,温柔得像是母亲的手拂过额头。
可紧随其后的,是冰冷的记忆洪流——
酸雨倾盆,铁索摇晃,陈岩满身溃烂,却仍奋力将他推上崖顶。
而他自己,在恐惧驱使下,一刀斩断绳索。
那人坠落前最后回望的眼神,不是怨恨,是解脱。
“我……我不是故意的……”少年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喉咙哽咽,干呕不止。
可吐出的不是秽物,而是清澈的泪水,一滴接一滴砸进沙地,洇开深色痕迹。
他猛地撕碎腰间短刃,金属碎片四溅,嘶吼道:“老子当初也是被人逼到绝路才当杀手的!我不想杀他!我不想啊!!”
声音凄厉,撕心裂肺。
火线猴蹲在一旁,毛茸茸的小爪子学着捂住脸,眼睛眯起,竟发出呜咽般的叫声,像是在模仿人类哭泣。
它昨夜偷舔了半勺残羹,如今脑中也浮现出幼年族群被屠时的画面——母猴用身体挡住刀锋,把它推进地缝。
凌月站在灶台旁,精神力如蛛网铺展,悄然扫描刚出炉的包子成分。
她指尖疾书,在虚空中勾勒数据流,忽然瞳孔剧震。
“味种莲花花粉……醒魂泉雾化结晶……还有微量‘怨油’催化?”她喃喃自语,声音发颤,“这不是食物……这是记忆钥匙!它能激活潜意识中的共感神经,唤醒被压抑的情感闭环!”
她立刻转身,低声下令:“拾味队,列阵!诵念‘最后一餐’!”
十余名经过特训的精神共鸣者迅速围成一圈,闭目低语,口中反复呢喃着不同人的临终遗言:“娘想吃你做的韭菜盒子……”“队长,酒留着,等你回来喝……”“哥,我不疼,你快逃……”
声波共振,无形涟漪扩散。
第二批包子出炉,热气蒸腾。
一名曾率军屠村的副官接过包子,刚咬一口,整个人如遭雷击,猛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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