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科值班室里烟雾缭绕,四五个穿着花哨、吊儿郎当的青年或坐或站,脸上带着混不吝的嚣张。保卫科长老刘带着两个干事,面色难看地拦在他们面前,气氛紧张。
陆子谦推门而入,原本嘈杂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这个刚刚扳倒韩工程、名声在外的年轻主任。
为首一个留着长头发、戴着蛤蟆镜的青年,叼着烟,上下打量着陆子谦,嗤笑一声:“哟呵?正主儿总算出来了?架子不小啊,陆大主任?”
陆子谦面色平静,目光扫过几人,最后落在长发青年身上:“我就是陆子谦。几位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是公事,请按厂里规矩来,先去厂办登记。如果是私事……”他顿了顿,语气转冷,“我不记得和几位有什么私交,更不欠你们什么钱。”
“装傻是吧?”长发青年把烟头狠狠摁灭在桌子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站起身,逼近一步,“胡老板的账,你想赖?韩工程进去了,他答应给我们胡老板的好处费,是不是该你这个新主任接着付啊?”
**裸的敲诈!而且是打着已倒台的韩工程的旗号!
保卫科长老刘脸色一变,厉声道:“你们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韩工程是犯罪分子,他的事情跟陆主任有什么关系!再闹事,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怎么个不客气法?”另一个混混晃着手里的链条,挑衅道,“我们可是来要债的,天经地义!”
陆子谦抬手,示意刘科长稍安勿躁。他看着长发青年,眼神锐利如刀:“你说韩工程答应给你们好处费,有借条吗?有合同吗?谁能证明?”
长发青年被问得一噎,随即蛮横道:“道上混的,讲的就是个信用!需要什么借条?!”
“那就是没有证据了。”陆子谦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没有证据,就是寻衅滋事,敲诈勒索。刘科长,记录一下这几位同志的单位和姓名,如果他们坚持这是‘债务纠纷’,我们可以协助他们去法院起诉,一切按法律程序走。如果是无故闹事,扰乱工厂生产秩序……”他目光一寒,“那就按治安管理条例处理,报警!”
他这番有理有据、不卑不亢的应对,完全出乎混混们的意料。他们习惯了欺软怕硬,胡搅蛮缠,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干部如此强硬,直接抬出了法律和报警。
长发青年脸色变了几变,显然有些骑虎难下。他们今天来,本就是胡大庆授意,给陆子谦一个下马威,试探他的反应,并没真想在这里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
“行!陆子谦,你有种!”长发青年色厉内荏地指了指陆子谦,“咱们走着瞧!这事儿没完!”
撂下句狠话,他一挥手,带着几个混混悻悻地离开了值班室。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保卫科的人都松了口气。刘科长敬佩地看着陆子谦:“陆主任,还是您有办法!这帮无赖,讲道理是没用的,就得硬气点!”
陆子谦却微微摇头:“刘科长,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加强一下厂区巡逻,尤其是晚上,我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他敏锐地感觉到,胡大庆派这几个小混混来,试探意味大于实际动作。真正的麻烦,恐怕还在后头。
果然,第二天上午,陆子谦正在车间查看新制度落实情况,厂办的人匆匆跑来,说有个姓胡的老板打电话到厂办,指名要找他。
陆子谦心中冷笑,正主来了。他回到办公室,接起了电话。
“喂,是陆主任吗?哈哈,我是胡大庆啊!”电话那头传来胡大庆热情洋溢,却又带着一丝虚伪的声音,“恭喜高升啊陆主任!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胡老板,有事请讲。”陆子谦语气冷淡,不想跟他虚与委蛇。
“哎,也没什么大事。”胡大庆干笑两声,“就是听说昨天我手下几个不懂事的兄弟,跑去厂里打扰你了?真是对不住!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们了!这帮蠢货,一点不会办事!”
他先把自己撇清,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呢,陆主任,韩工程之前确实答应过我一批布料的份额,价格都谈好了。你看,现在他进去了,这生意……咱们是不是还能继续做?价格好商量,保证比你们卖给别人高!”
图穷匕见!他还是盯着二纺厂的库存布料,想继续通过非正常渠道低价吃进,高价倒卖!
陆子谦心中明镜似的,韩工程之前和他勾结,恐怕就是通过这种方式侵吞国有资产。现在韩工程倒了,他竟然还敢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
“胡老板,”陆子谦声音平稳,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拒绝,“厂里所有的产品销售,以后都会走正规渠道,公开透明。以前韩工程私下承诺的任何事情,都与二纺厂无关,也不被承认。你的生意,我们做不了。”
电话那头的胡大庆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冷了下来:“陆主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南边北边的路子,我胡大庆都熟得很。你断了我的财路,就不怕……走夜路遇到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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