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休养并未持续太久。陆子谦后背的伤口虽深,但未伤及要害,加之他年轻体健,恢复得比医生预想的要快。更重要的是,那股萦绕在心头的紧迫感,让他无法安心躺在病床上。
钟处长带来的消息好坏参半。王副局长的叛变网络被迅速铲除,几个关键岗位的人员被替换或控制,内部得到了一次彻底净化。“信天翁”在清州的潜伏势力遭受重创,短期内难以恢复。清纺集团的安保和核心研发区域被重新评估和加固,顺子带着劫后余生的团队,在悲痛与愤怒中,以更高的热情投入“织网计划”的完善和国产化替代工作中。
但“信天翁”本人如同人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条被他利用的紧急通道出口外,只留下凌乱的车辙和几个被遗弃的烟头,再无更多线索。这条隐藏在国际暗影中的巨鲨,显然还有着不为人知的逃生渠道和备用计划。
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在陆子谦略显苍白的脸上。他手中摩挲着那枚冰凉沉重的黄铜钥匙,钥匙齿痕独特,仿佛承载着老雷和他背后那些无名者无声的嘱托与牺牲。
“感觉怎么样?能出发了吗?”病房门被推开,江瀚走了进来。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便装,左臂缠着绷带,但精神矍铄,眼神依旧锐利。那晚在资料库的激战,在他身上似乎只留下了些许微不足道的痕迹。
陆子谦点了点头,掀开被子下床,动作间后背还有些隐隐作痛,但已无大碍。“随时可以。”
钟处长已经安排好一切。为了避免可能的耳目,他们没有使用公务车辆,而是由江瀚驾驶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伏尔加轿车,载着陆子谦,汇入了清州上午的车流之中。
车子没有驶向市区的任何机关单位,而是穿过逐渐繁华的街道,开往了靠近旧城码头的一片区域。这里保留着不少俄式风格的老建筑,斑驳的墙体诉说着岁月的痕迹。最终,车子在一栋门脸不大、挂着“清州地方合作银行第三储蓄所”牌子的老旧建筑前停了下来。
“银行?”陆子谦有些意外。他本以为钥匙会通向某个安全屋或者秘密联络点。
“最危险的地方,有时最安全。也最不起眼。”江瀚熄了火,目光扫过银行门口稀疏的人流,“老雷他们,习惯用这种传统又出人意料的方式。”
两人走进银行。内部装修陈旧,木质柜台油漆剥落,只有寥寥几个老年储户在办理业务,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旧木头混合的气味。江瀚没有去柜台,而是径直走向侧面一个挂着“客户经理”牌子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头发花白、身材干瘦的老者,穿着洗得发白的卡其布中山装,一副老派银行职员的模样。
“请问二位办理什么业务?”老者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
江瀚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样东西放在老者的办公桌上——不是钥匙,而是一枚同样老旧,但样式与陆子谦手中那把略有不同的黄铜钥匙,似乎是某种信物。
老者拿起那枚钥匙,仔细端详了片刻,又抬眼看了看江瀚和陆子谦,尤其是目光在陆子谦脸上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了然。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站起身:“请跟我来。”
他领着二人,穿过办公室后面一条狭窄的、堆满旧账本的走廊,来到一扇厚重的、带有机械转盘密码锁的铁门前。这里已经是银行的后部区域,异常安静。
老者熟练地转动密码盘,输入一长串密码,伴随着“咔哒”一声脆响,他用力拉开了铁门。门后,并非金库,而是一个仅有几平米见方的小隔间,里面整齐地排列着数十个大小不一、带有编号的老式铸铁保险箱。
老者什么也没问,只是伸手指了指靠墙角落的一个编号为“B-17”的保险箱,然后便默默地退到了门外,如同一个尽职的守夜人,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陆子谦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保险箱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锁孔周围有着明显的使用痕迹。他掏出那枚一直贴身保管的钥匙,插入锁孔。
严丝合缝。
他用力一拧。
“嘎达……”
一声沉闷的机括响动从箱体内传来。他握住冰冷的把手,用力一拉,沉重的箱门应声而开。
保险箱内部空间不大,没有想象中的金银财宝,也没有堆积如山的文件。只有几样东西,静静地躺在那里:
一摞用牛皮纸袋仔细封装、显得鼓鼓囊囊的文件;
一个只有巴掌大小、包裹在防震海绵里的黑色笔记本;
还有,一封装在普通信封里、信封上用钢笔写着“林国栋同志之子 亲启”字样的信。
陆子谦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首先拿起了那封信,手指甚至有些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抽出了里面薄薄的信笺。信纸已经有些泛黄,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却又带着一丝潦草,似乎是在极其匆忙或艰难的情况下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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