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凛冽,裹挟着城中若有若无的血腥与药草混合的奇异气息,吹入苏晚照临时的居所。
她关上窗,将外界的喧嚣隔绝,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桌上一盏如豆的灯火。
白日里的连番激战与心力交瘁,让她此刻感到一阵阵疲惫她从怀中取出那枚从韩长老身上得来的温润玉佩,触手生凉,仿佛能抚平人心的躁动。
灯火下,玉佩通体莹白,其上雕刻的流云纹路栩栩如生。
苏晚照摩挲着玉佩光滑的正面,指尖忽然触到一丝微不可察的凹凸。
她将玉佩翻转过来,借着昏黄的烛光,瞳孔骤然一缩。
玉佩的背面,竟用一种极其精细的刻刀,留下了一行纤细却风骨卓然的小字:“婉青萝,勿忘初心。”
婉青萝!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苏晚照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死死地盯着那行字,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被猛然唤醒。
那是多年前一个夏日的午后,母亲抚着她的头,语气带着几分追忆与怅然,说起了一位故人。
“照儿,你要记住,这世上并非所有手染鲜血之人都心存恶念。娘曾有一位挚友,她是影阁的初代掌令,名叫婉青萝。她创立影阁的初衷,是为了以影守护光明,铲除那些律法无法制裁的巨奸大恶。”
“那后来呢?”年幼的她好奇地问。
母亲的眼神变得复杂而悲伤:“后来……她有了一位最信任的知己,代号‘无影’。她们曾是光与影的交织,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只可惜,世事难料……”
后面的话,母亲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此刻,玉佩上的名字与母亲的话语交叠在一起,一个可怕的猜测在苏晚照心中升腾而起。
这枚玉佩是韩长老之物,而韩长老又与影阁刺客有关。
婉青萝是影阁初代掌令,那她的挚友“无影”……难道就是如今搅动风云的幕后黑手?
思绪未落,房门被急促地敲响。
“苏姑娘,是我,楚昭烈。”
苏晚照收敛心神,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起身开门。
门外,楚昭烈一身戎装,风尘仆仆,英挺的眉宇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寒霜。
“出事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挫败,“我已率兵封锁了城外所有要道,但那些影阁刺客如同人间蒸发。我们盘查了所有出城之人,只发现他们早已脱下夜行衣,换上破烂的衣衫,混入了那些逃难的染疫难民之中。人海茫茫,根本无从分辨!”
这正是最棘手的局面。
敌在暗,我在明,且敌人就藏身在最需要保护的百姓之中。
苏晚照的目光扫过窗外黑压压的人群,那一张张或痛苦、或麻木的脸庞,让她心头一紧。
强行搜捕只会引起更大的混乱和伤亡,甚至可能逼得刺客狗急跳墙。
她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计划。
“楚将军,”她抬起头,眼神清亮而坚定,“封锁是没用的。既然他们想藏,我们就逼他们自己走出来。”
楚昭烈一怔:“如何逼?”
“开城,放人。”苏晚照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不止要放,我还要在城门口设下药阵,开放一条特殊的治疗通道,由我亲自坐镇。就说,我能治愈疫病。”
“什么?!”楚昭烈大惊失色,“这太危险了!你将自己置于所有刺客的眼前,无异于活靶子!”
“不,”苏晚照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这叫引蛇出洞。他们费尽心机散播瘟疫,为的就是制造混乱,动摇根本。如果我能治愈疫病,就等于彻底粉碎了他们的图谋。他们绝不会坐视不理。只要他们靠近,只要他们想对我动手,就一定会露出马脚。”她顿了顿,语气更添几分决绝,“而且,我是个医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百姓在绝望中死去。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责任。”
看着苏晚照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眸,楚昭烈心中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
他从这看似柔弱的女子身上,看到了一种令人心折的勇气与担当。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好!我陪你!我将亲卫营布于四周,哪怕是只苍蝇,也休想伤你分毫!”
很快,沉寂的城门在一片惊疑声中缓缓开启。
一道由奇异药草和灵石构筑的法阵在城门内亮起,柔和的光晕仿佛带着生命的气息,驱散了周遭的阴霾。
苏晚照端坐于法阵中央,在她身前,是一排排等待救治的感染者。
消息如长了翅膀般传开,越来越多绝望的百姓涌向这里,将城门内外围得水泄不通。
就在此时,城楼之上,一道鬼魅般的人影悄然浮现。
她身披黑袍,脸上罩着一层模糊的黑雾,看不清容貌,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淬了毒的寒冰,死死地锁定着下方的苏晚照。
正是无影夫人!
她看着下方那片燃起希望之火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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