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寒意,吹动驿站外陈旧的灯笼,光影摇曳,如同鬼魅。
苏晚照将身形隐匿在墙角的阴影中,一颗心却早已沉入冰窟。
“韩长老交代的事,你还记得吧?”
那道陌生的沙哑男声,像一把淬毒的利刃,精准地刺入她最脆弱的防线。
每一个字,都化作尖锐的冰棱,在她心头肆虐。
韩长老……那个一心想置她于死地的幕后黑手!
楚昭烈,你竟与他的人有所勾结?
那瞬间,所有的信任、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希冀,都轰然崩塌。
她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前一刻还在为他寻找理由,下一刻就被现实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苏晚照浑身僵硬,再也听不进任何声音。
她只想逃,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是非之地,逃离这个让她心碎的男人。
她猛地转身,裙摆在夜风中划出一个绝绝的弧度。
然而,她刚迈出一步,一股强大的力量便从身后袭来,快如闪电,精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那熟悉的温度,此刻却灼得她皮肤生疼。
“放开!”苏晚照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她甚至没有回头。
“听我说完。”楚昭烈的声音低沉而急切,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
他的手掌如铁钳般禁锢着她,力量大得让她无法挣脱。
“还有什么好说的?”苏晚照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自嘲,“是说你如何与韩长老的人密谋,还是说你如何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楚昭烈,我看错你了!”
“我若真与他同流合污,此刻来的便不是我,而是韩长老的死士!”楚昭烈猛地将她拉转过来,强迫她面对自己。
月光下,他的眸子深邃如渊,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惊涛骇浪,“看着我的眼睛,晚照!”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太过复杂,苏晚照心头一颤,竟一时忘了挣扎。
楚昭烈趁此机会,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手里。
信封的火漆完好,但边缘有被小心撬开过的痕迹。
“这是我昨夜潜入韩长老书房,从他密匣中偷出来的。里面,是他接下来对付你的全部计划。我还没来得及细看,他的人就追查到了驿站。”他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与那人周旋,就是为了引开监视,让你有机会看到这个!”
苏晚照低头,指尖触碰到微凉的信纸,心头的惊涛骇浪稍稍平息。
她将信将疑地翻过信封,只见背面,有一行用指甲划出的极浅的字迹,若不仔细看,根本无从发现。
——唯有入局,方能破局。
八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
入局……破局……难道说,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深入虎穴的伪装?
她猛地抬头,对上楚昭烈深不见底的眼眸,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竟不知该信,还是该疑。
“我时间不多,你快走。”楚昭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松开了手,“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轻易下定论。等我。”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返回驿站,背影决绝,没有丝毫留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苏晚照紧紧攥着那封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站在原地,任由冷风吹拂,心中却已燃起一簇微弱却倔强的火苗。
回到相府,还未等她从巨大的心绪起伏中平复,杨尚书的传唤便到了。
书房内,烛火通明。
杨尚书看着苏晚照,神色复杂,曾经的居高临下和审视,此刻竟缓和了许多。
“坐吧。”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语气前所未有的平静。
苏晚照依言坐下,心中戒备未消。
“今日一早,我收到一份匿名送来的情报。”杨尚书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从案上拿起一封信,推到苏晚照面前,“情报中说,此前呈上御医院的那份所谓你的‘亲笔供状’,笔迹系旁人伪造。这里面,是伪造者的详细信息和……证据。”
苏晚照心头一震,伸手接过密信。
信中详述了一个宫中专精模仿笔迹的落魄画师,如何被人重金收买,伪造了她的字迹。
信的末尾,甚至附上了那画师私藏的、练习她笔迹的废稿作为物证!
“匿名情报?”苏晚照抬眼,是谁在暗中帮她?是楚昭烈吗?
杨尚书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叹了口气:“送情报之人行事极为隐秘,我的人没能追查到。但这份证据,足以让御医院的调查推倒重来。”他看着苏晚照,目光深沉,“丫头,你之前说的,也许是真的。这潭水,比老夫想象的要深得多。”
与此同时,京城另一处隐秘的宅院内。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融入房中,单膝跪在楚昭烈面前。
“主上。”暗影的声音低沉沙哑,不带任何感情。
“东西拿到了?”楚昭烈负手而立,窗外的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
“是。”暗影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裹的账册,双手奉上,“这是韩长老通过几个中间人,与数位朝中大臣进行秘密交易的账册。其中,详细记录了一味名为‘寒水散’的禁药流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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