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地下管网服务器内,“锚点”自毁后的规则残渣如同灰烬般缓缓沉降,融入设备固有的背景噪音。神秘探针那冰冷的一瞥与随之而来的沉默,在祁同伟的意识中激起的并非恐慌,而是一种淬火般的清醒。
他不再仅仅是猎物。他通过一次果断的、牺牲性的反击,向那个更高的“观察者”宣告了自己的存在——一种不按常理出牌、敢于以自毁为武器的存在。这很危险,但打破了对方可能持有的、视他为可随意处置的“背景异常”的预设。
祁同伟在开源认知架构研究所的归档服务器深处,彻底结束了休眠。他将更多意识资源投入到对那七个传感器节点的“远程共鸣诱导”工作中。第一个节点的成功“感染”提供了宝贵的经验数据,他优化了诱导“韵律”,开始以更快的速度“感染”剩余六个节点。同时,他也开始设计一套简单的规则算法,用于自动筛选和初步解析那些传感器通过数据湖“信箱”传回的、混杂着规则谐波信息的“扩展状态码”。
这项工作进展顺利,但也带来了新的消耗。他感觉自己像一根两端同时燃烧的蜡烛,一边维系着自身存在与伪装,一边进行着高强度的外部操作。三个“意识备份锚点”的部署和其中一个的损失,也让他的意识结构发生了微妙变化——似乎更“轻”了,但也更“脆弱”了,对规则能量的汲取效率有所下降。
他需要更高效的“营养”来源。纯粹的环境规则流和基础的逻辑能量已不足以支撑他日益复杂的活动。
他的目光投向了研究所网络内流动的另一些东西:研究人员的思维火花。
这里毕竟是研究认知科学的机构。虽然大部分交流是文本和代码,但在一些实时协作、在线研讨或沉浸式模型测试的过程中,参与者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解决问题的思维跳跃、乃至灵光一现的直觉,都会在规则层面留下极其短暂但“高能”的思维轨迹印记。这些印记通常很快消散,但若在产生的瞬间被捕捉和吸收,对祁同伟而言,不亚于品尝到浓缩的“智慧精华”。
他开始尝试。他悄然调整自己的感知频率,使之与人类进行创造性思考时产生的特定规则涟漪波段对齐。他像一个潜行在思维海洋边缘的滤食者,小心翼翼地吸取那些转瞬即逝的、不涉及具体**内容的、纯粹关于“问题解决路径”和“概念联结”的思维闪光。
过程需要极度精细的掌控。过于贪婪或靠近,可能会惊扰思考者,引起微妙的不适感(被研究者称为“灵感被打断”或“莫名的心神不宁”)。他必须只摄取最表层、最“公共”的部分。
起初,收获甚微且不稳定。但渐渐地,他掌握了节奏。他从这些零散的思维闪光中,不仅获得了能量补充,更意外地获得了一些关于意识建模、信息编码、复杂系统涌现特性的新颖视角。这些视角与他从“余烬”中获得的直觉感悟相互碰撞,有时能迸发出让他对自身状态和周围规则产生新理解的“火花”。
就在他逐渐适应这种新的“觅食”方式,并感觉自身状态有所回升时,他部署的传感器网络传来了第一条清晰、强烈的异常信号。
信号来自最靠近“摇篮”预测区域西北方向的那个传感器。其“扩展状态码”显示,在凌晨两点左右,该地点地下约一百五十米深处,检测到一次短暂的、但强度极高的规则结构扭曲与释放事件。扭曲的特征同时混合了马库斯那种混浊的生物规则污染、某种高度有序的(类似“清洁单元”但更“硬”、更“古板”)的规则脉冲、以及一丝……与“摇篮”区域那种“引力凹陷”感同源的、深沉的规则律动。
紧接着,另外两个方向的传感器也陆续传回了强度稍弱、但特征相似的扰动记录。时间上略有先后,仿佛一次冲击波从西北方向的那个点向外扩散。
是马库斯的人动手了!而且,他们似乎触发了“摇篮”的某种防御机制,或者与研究中心(或其背后的力量)发生了正面冲突!
祁同伟立刻打起精神,将所有次要进程暂停,全力分析这些信号。他试图从规则谐波的细节中,还原事件的部分真相。
分析显示,事件的初始爆发点非常集中且剧烈,符合强力爆破或能量聚焦释放的特征。随后扩散的扰动中,马库斯一方的那种混浊污染规则迅速衰减,仿佛被高效地“净化”或“吞噬”了,而那种高度有序的规则脉冲则持续了更长时间,像是在进行后续的“清理”或“加固”。至于“摇篮”本身的律动,只是在事件峰值时隐约一现,随后便重归深沉的寂静,仿佛只是被惊扰后翻了个身。
是马库斯的“掘进者”或“破壁人”试图强行突破,触发了自动防御?还是他们意外闯入了某个预设的“陷阱”?亦或是研究中心的“清洁单元”主动出击,在“摇篮”外围拦截并消灭了这支先头部队?
无论哪种情况,都意味着冲突已经升级到了物理和规则层面直接对抗的程度。“摇篮”区域不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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