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信号!是从山城方向来的!频率……吻合!是井上课长使用的那条绝密线路的应答频率!”
一名技术员猛地喊了起来!
车里所有的人,精神为之一振!
“快!锁定!记录!”欧阳京大吼道。
又是一段极其短暂的猝发信号,被他们成功地捕捉了下来。
欧阳京立刻将这个消息,通过医务室窗外一个伪装成鸟巢的接收器,传给了白良。
病床上,白良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要的,不是电报的内容。而是这两个信号出现的精确时间。
第一个信号,是在他向井上汇报“惊雷”计划后,井上发出的。
第二个信号,是在山城方面召开核心会议,讨论了“海蛇”之后,“观音”发出的。
一个来回,一条完整的通讯链,已经建立。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确定发报人。
白良向杜子峰借调来的、潜伏在军统山城总部的一个外围清洁工,在会议结束后,以打扫卫生为由,进入了每一个与会人员的办公室。
他带走了一样东西——他们用过的废纸篓。
白良需要的,不是废纸篓里的机密文件,而是里面的灰尘!
当那几个装满了“灰尘”的样本,通过秘密渠道,几经辗转,送到白良指定的、一个由红党控制的秘密化验室时,答案,即将揭晓。
一名化学专家,在显微镜下,仔细地分析着从每个废纸篓里提取的粉尘样本。
“A样本,主要是纸张纤维和烟灰。”
“B样本,有茶叶末和点心碎屑。”
……
终于,当他分析到最后一个,来自副官陈默办公室的废纸篓样本时,他的眼睛亮了。
“找到了!”他激动地对一旁的白良说道,“白先生,你看!在这个样本里,我们发现了极其微量的、高氯酸钾和硫粉的残留物!这是老式火柴,也就是‘洋火’燃烧后的典型成分!”
白良的心,猛地一跳:“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办公室的主人,在近期,使用过火柴。但是,”专家指着显微镜,“你看这燃烧的颗粒,非常细微和均匀,这不是普通点烟或者点炉子的火柴能产生的。它更像是……某种需要瞬间高温引燃的化学药剂,比如……老式电台发报机里,用来预热真空管的引燃剂!”
在那个年代,许多便携式军用电台,为了快速达到工作温度,会使用一种类似火柴头的化学引燃剂,来瞬间预热真空管。这种引燃剂的燃烧残留物,与普通火柴截然不同!
陈默!
那个沉默寡言、毫不起眼、在所有人都习惯了他的存在以至于忽略了他的副官!
他从不抽烟,办公室也没有生火的炉子。那这火柴的残留物,是哪里来的?
答案,不言而喻。
白良闭上了眼睛。所有的线索,在他的脑海中汇成了一幅完整的图像。
“观音”……观音菩萨,总是低眉垂目,静听世间一切音。多么贴切的代号。陈默,沉默,他用他的沉默,听到了军统所有的秘密。
就是他。
白良再次拿起了那支向戴老板报告的笔。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
他写下了一行字:
“观音低眉,不言不语。曾国藩家书,内藏乾坤。其默,如雷。”
电报发出。
千里之外的山城,当戴老板看到这份电文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脊椎升起。
不言不语……默……陈默!
曾国藩家书!
他猛地起身,甚至没有通知任何人,亲自带着两名最亲信的卫兵,冲进了陈默的办公室。
彼时,陈默正在像往常一样,一丝不苟地整理着文件。看到戴老板亲自前来,他的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惶恐。
戴老板没有理他,而是径直走到书架前,一把抽出了那本《曾国藩家书》。
书页很新,但书脊处,却有不易察觉的、反复开合的折痕。
戴老板用力一掰,书脊应声裂开。
一部小巧精密的德制军用电台,和一本密码本,赫然出现在眼前。
陈默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没有求饶,也没有反抗,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
“老板……”他轻声说道,“您输了。”
戴老板看着他,眼神冰冷得像要杀人。
“我输了?”
“您输给了您的猜忌和多疑。”陈默平静地说道,“您用了风笛,却又不信他。您把他逼到绝路,却又指望他为您卖命。您把他当成刀,却不知,这把刀,早已有了自己的魂。一个能让井上一郎都无可奈何的人,您真的……驾驭得了吗?”
说完,他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黑色的血液。
他早已在牙齿里,藏了剧毒。
在戴老板惊怒的目光中,陈默缓缓地倒了下去,脸上,还带着那抹诡异的、嘲讽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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