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营地条件艰苦,但好歹能挡风遮沙。有人给泰罗腾了个靠里的角落,铺上些干燥的沙棘草。一个脸上皱纹深刻的老妇人,默默递过来一个皮质水囊和一小罐散发着草药味的油膏。
“清水,药膏自己抹抹,能止痛。”老妇人的声音沙哑,没什么表情,但动作不慢。
泰罗接过,点头道谢:“多谢。”
老妇人没回应,转身走了,背影显得有些佝偻。营地里的其他人,无论是忙碌修补工具的男人,还是照看孩子的女人,目光扫过泰罗时,都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好奇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经历过太多失望和背叛后的疏离与戒备。天外来客,无论看起来多狼狈,都很难立刻取得这些被“天外来客”伤害太深的人的信任。
波提欧安顿好女儿莉莉,让她去帮老妇人照看篝火上煮着的一锅稀薄的糊糊,自己提着一个瘪了一块的金属水壶,在泰罗旁边坐下。
“给,虽然比马尿强不了多少,但能暖身子。”他把水壶递过来,里面晃荡着一点本地酿的、度数不高但很呛的土酒。
泰罗接过,依旧没喝,放在脚边。“谢谢。”
“甭客气,落难的人互相搭把手,老辈传下的规矩。”波提欧自己灌了一大口,被辣得皱了皱眉,然后长长吐了口气,“话说回来,兄弟,你真只是路过?开着那种船……”他瞥了一眼营地外隐约能见的突击艇残骸方向,“看着不像跑货的,也不像那些挂着探险家名头的强盗。”
“找人,找东西。”泰罗的回答依旧简短。
波提欧点点头,没追问。在这片星空下挣扎求生的人,谁心里没藏着点不能轻易示人的目的和往事。“找东西……咱们这破地方,除了沙子、石头、还有地底下那点惹祸的‘黑水’,真没啥值钱的玩意。哦,也许还有点公司看不上的、长得歪瓜裂枣的草药。”他用靴子蹭了蹭地上的沙土,“不过我看你,也不像是冲着这些来的。”
他顿了顿,身体稍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伤痕的脸上表情认真起来:“兄弟,我看你走路架势,还有那飞船坠成那样你还能爬出来,身手应该不差。虽然船暂时是废了,但人活着,总有办法。在你找到办法离开这鬼地方之前……有没有兴趣,帮我们点小忙?”
泰罗金色的眼眸看向他:“什么忙?”
“不是什么送命的活儿,至少不全是。”波提欧搓了搓手,粗糙的皮肤发出沙沙声,“公司那帮杂碎,为了逼我们挪窝,除了明面上的巡逻队,还经常派些无人机过来骚扰,扔点噪音弹,驱赶我们的牲口,有时候还故意污染水源。我们缺枪少炮,对付那些铁苍蝇很头疼。”他盯着泰罗,“我看你那飞船,虽然坏了,但上面应该有点我们能用的零件,或者……你懂不懂怎么捣鼓那些电子玩意儿?帮我们改几把枪,或者弄个能发现那些无人机的小东西,都行。当然,不白干,我们虽然穷,但挤一挤,伙食和伤药总还能供上你一份。”
他说得很实在,没有画大饼,也没有空口许诺。这是一种在艰难环境中形成的、直来直去的交换逻辑。
泰罗沉默了片刻。他的飞船残骸里确实有些零件和设备或许能用,而他本人对于武器改造和战术电子设备也绝不陌生——巡猎命途本就包含了对“猎具”的精通。
“可以。”他点了点头。
波提欧脸上露出如释重负又带着点喜色的神情,用力拍了下大腿:“痛快!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好好歇着,养养伤,明天我带你去看看我们那些破铜烂铁。”
接下来的两天,泰罗在营地静养。能量体的恢复速度比预想中快一些,虽然离完全康复还早,但至少行动无碍了。他利用这段时间,仔细观察着这个小小的抵抗营地。
营地大约有三十来人,青壮年男子不到十个,其余都是老人、妇女和儿童。物资极其匮乏,食物主要是当地一种耐旱块茎磨成的粉,混着偶尔猎到的沙鼠肉或捡到的鸟蛋。水是严格配给的,来自几里外一个快要干涸的泉眼。武器更是寒酸,除了波提欧那杆双管猎枪和两三把老式步枪还算像样,其他的更多是壮胆用。
但这里的人,眼神里除了疲惫和戒备,还有一种顽强的、不肯熄灭的火。孩子们会在沙地上用木棍画画,画蓝天白云和肥壮的牧群;女人们会小心地收集每一片可用的布料,缝补衣物;男人们则轮流放哨,修补工具,低声讨论着如何应对下一次公司的骚扰。
波提欧是这群人的主心骨。他不仅是最悍勇的战士,也尽力照顾着每个人。他会把分到的糊糊多拨一点给生病的孩子,会耐心教半大的小子如何设置简易的陷阱和辨认危险的植物,晚上守夜时,也总是值最苦最累的后半夜。只有抱着女儿莉莉时,他脸上才会露出毫无阴霾的笑容,轻声给她讲些星星和草原的古老故事。
第三天早上,泰罗感觉好了不少。波提欧如约带他去了营地角落一个简陋的“军械库”——其实就是几个破木箱,里面堆着些锈迹斑斑的零件、几把损坏的能量手枪、一些用空的能量弹匣,还有从击落的公司无人机上拆下来的零零碎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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